姮把脉:“娘娘小产之后身子虚弱,服些药便可调养体虚,但是娘娘,体虚则生寒,声寒则阴气盛,阴盛则血脉弱,而多恐畏,思绪不宁,体虚微臣可以开药方为娘娘调养,可是心病,微臣就无良方了。”
楚姮涩涩微笑:“你们说的本宫都懂,这几日,本宫这个样子,恐怕是让莫挽她们担心坏了,孙太医,有一事本宫想好好问问你,本宫小产真的是伤心郁结所致吗?”
孙云卿缓缓说道“娘娘那日虽然伤心郁结可是这些顶多是让娘娘动了胎气,而真正让娘娘小产的原因还是娘娘体内的麝香,刚才微臣替娘娘诊脉,娘娘体内依旧有麝香,可见此物,已经渐入娘娘肌理,才会导致娘娘小产,而如此重量的麝香,应该会在娘娘常用之物中。”
楚姮思索良久:“可是那日你发现本宫体内有麝香时,已经将所用之物一一检查了,并没有发现麝香,那这麝香又是哪来的呢?”
楚姮直觉浑身发凉,揉一揉额头:“罢了,你先退下,本宫让莫挽备了些茶点,这几日你们也没得空见面,去好好说会儿话吧!”
孙云卿起身告退,楚姮陷入沉思当中,往事一幕幕回首,惠茜那里的麝香,还有她这里的麝香,究竟会是谁做的,而且每一件都能做的滴水不漏,这样深沉细密的心思,让楚姮觉得不寒而栗,入夜,楚姮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偶尔能听见一阵阵歌声,蓝宝掀开床帏:“公主可是被这歌声吵得睡不着。”
楚姮绕着一缕青丝:“倒也不是,这歌声如风如玉,思愁中夹杂着欢欣,这样好的歌声不知道是怎样的以为绝妙佳人。”
蓝宝神色有些黯然:“唱歌的是皇上新封的何美人。”
楚姮轻叹一口气:“何美人?本宫这个昭仪,居然不知道宫里面什么时候封了个何美人,皇上终究是给她名分与地位,如今这位何美人再也不是流言中的一句话一个字了。”
“公主,奴婢知道您伤心,换了奴婢也会伤心,公主没了孩子才一个月,皇上就有了新宠,确实让人心寒。”
楚姮抬头目光带着几分哀愁,可是却依旧微笑:“连你都觉得心寒吗?你若不说本宫都忘了这个孩子已经没了一个月了,本宫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昨天才没的,一个月了,皇上确实应该伤心够了,罢了,皇上怎会知道,这样歌声迫如我的耳里,只会勾起我的失子之痛。”
皇上啊!皇上,你难道真的忘了若不是因为她,那日你不会质问我,也不会让我伤了心,更不会失去我的孩子。
这一日,罗绮依旧来探望楚姮:“我瞧你这几日脸色好多了,躺了一个月,也消瘦了不少,可得好好补补。”
楚姮低声笑道:“孙太医开了新的方子给我,脸色瞧着确实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罗绮轻叹一声:“这药依得了病,却医不了心,姮儿,我看到现在你就如同看见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我没了孩子,也像你这个样子,心里对皇上也有有几分怨则,怨了这些年,却还是妥协了,姮儿,从前你劝我的那些话,难道还要我在说与你听吗?”
楚姮摩挲着腕上的碧玉珠钏:“姐姐劝了我这些日子,我又岂非看不透,我知道,那日虽然是因我伤心过度,才会动了胎气,但始终也是因为我体内的麝香让我没了这个孩子,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上,昨个儿的歌声姐姐不会没听到吧!”
罗绮扬了扬绢子:“我的烟雨斋离宣室殿较远,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姮低头苦笑:“那么好的歌声岂是远就可以躲得掉的,只怕宫里没人听不到吧!不过是姐姐不想听。”
罗绮仰首望着随风飘进的落叶:“那日她被蛇咬伤,还害的你动了胎气,你因失子躺了一个月,她因余毒未清也躺了一个月,可是转眼就能到皇上面前婉转承恩了,今个儿我也瞧见了,容貌尚不及你,不过是性子谦顺,面对南宫贵嫔的刁难却依旧恭顺谦卑,就连那说话的声音都让人闻之欲醉,人人都说玥贵人的昆曲唱的好,不过在何美人面前却也黯然失色了。”
楚姮拂了拂衣衫:“看样子这位何美人,又要让宫里的许多人睡不着了。”
“谁说不是呢,她的伤养好了之后,皇上便封了她为美人,她便去宣室殿谢恩,你失子之后皇上不曾召幸过妃嫔,昨个儿她留在宣室殿,难怪今日那么多人都出言讥讽她。”罗绮想起今日皇后看见何黛茵的神情:“我瞧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今日皇后看见这何美人,缺失了往常的仪态呢?”
楚姮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便道:“她的特别之处,只要皇上知道便好,我听元直说过,这何美人不过是宫中的歌姬,这样卑微的身世,却骤然获宠,只怕在这宫里要气死很多人了。”
罗绮缓缓起身:“好了,不说了,我去看看惠茜,这几日她也不知道怎么乐脸色越来越差,要是她听说今日的事,心里在胡思乱想可就糟了。”
听闻惠茜不好,楚姮忙问:“可叫孙太医看过了,姐姐,如今我这个样子,惠茜那边还要你多多操心。”
罗绮拉起楚姮的手:“你要是心疼我,就赶紧养好身子,提起精气神儿来,别让我一天天的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知道吗?”
楚姮点一点头,望着罗绮离去的背影,虽然她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恩宠,却始终有罗绮和惠茜在自己身边,又何必让自己成为这深宫中的寂寞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