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这一觉都睡得极沉。
再醒来时,日头皆已偏西。
盛夏皱了皱眉头,眼睛出神地看着昏暗的房间,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睡得太久,又因着感冒药效的原因,思绪都是混沌的,总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可一抬眸,恰见苏木那距离她近在咫尺的侧脸,又忽而觉得无比真实。
盛夏微微一笑,白皙的手指不由得轻抚上苏木轮廓分明的脸庞,从额头一路向下,忽而在苏木那微微发黑的眼眶下顿住。
心疼一丝丝蔓延开来。
他究竟有多久未曾休息,才会累得如此疲惫,以至于陪她睡得这么久,这么沉。
许是感觉到盛夏的触碰,苏木鼻尖一动,悠悠转醒。
眼未睁开,却长臂一收,紧了紧抱着盛夏的怀抱,那拧眉的模样,好似在撒气的孩子。
见此,盛夏微微一笑,凑近苏木的唇边,落下一记轻吻,“睡得好吗?苏先生?”
苏木微一勾唇,双眸微眯着拦下她后退的动作,渐渐加深这个吻。
及至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时,已经三十分钟后。
盛夏站在客厅,看着隔壁空无一人房间,不由得怔了一怔,“瑟瑟呢?”
苏木取来盛夏的大衣递给她,“在隔壁房间,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盛夏就着苏木的手穿上大衣,顺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先是扫了一眼时间,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向隔壁。
“咚咚咚”三声叩门声刚落,便听到拖鞋的踢踏声由远及近而来。
房门打开,见闫一额头上贴着几张白色纸条,盛夏微微一怔,没忍住,笑了。
“你们在玩什么?”
“斗地主。”
闫一让开门口,让盛夏和苏木进来,又警惕地扫了一眼走廊,这才关上房门,走回客厅。
客厅里,闫耳脸上的纸条最少,闫瑟脸上的纸条最多,巴掌大的小脸几乎被五颜六色的纸条覆盖了一般,只露出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盛夏,满是期待。
“夏宝!你是不是饿了?”闫瑟笑眯眯道,“我去给你买饭吃!”
说着,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纸条,就要跳起来往外冲。
见此,苏木适时地行至盛夏身旁,抬手,不疾不徐地将手里的围巾帽子替盛夏带上,又将手套和口罩递给她,这才分出一个眼神,看向目瞪口呆的闫瑟。
“我带她出去吃。”苏木缓声道,“你们随意。”
说罢,苏木微笑着,拉起盛夏的手,走向门外。
房门开合的瞬间,盛夏依稀能听到房间里,闫一对闫瑟揶揄的声音,“四妞儿你想往哪里跑!坐下!贴纸!”
“哥!哥!哥!”闫瑟轻呼一声,不知打翻了什么东西,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后,竟是闫一气急败坏的声音。
“卧槽!四妞儿你给我下来!”接着语气一顿,“老二你管不管你妹子!”
闫耳:“不管。”
……
盛夏和苏木相携着走出电梯,外面的天已渐渐擦黑,有冷冽的风走堂吹过,带起盛夏大衣的衣摆,翻转起舞。
“冷吗?”苏木紧了紧盛夏的手,垂眸道,“我去开车,你在大堂里等我。”
见他要走,盛夏忙拉紧他的手,趁着苏木回眸,忙摇了摇头,“我和你一起去吧?”
说罢,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人常说,情至浓时,惟愿两人朝朝暮暮相守,何止争朝夕。
盛夏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从前有多粘人。
可此时此刻,她只知道,她想他。
想时时刻刻和他一起。
不论做什么,都好。
扫过她眼底坚定的神色,苏木心中一叹,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抬起头,检查了一遍盛夏身上的穿戴。
见目的达成,盛夏忙双手抱着苏木的手臂,躲在他身侧,随他一起去向停车场。
只是刚走两步,苏木却脚下一顿,忽而回过头去,望着宾馆大堂处的一角,双眸微微眯起,眸光沉沉,满是警告。
可那晦暗莫名的神色来得快,去得更快。
等盛夏察觉不对,回头去看他时,苏木已恢复常态。
“怎么了?”盛夏随口问道,目光一转,就要顺着苏木方才的目光看去。
还没看清,眼前就多出一只温热的手掌,遮在她双眸之上。
下一瞬,温润的声音自上方袅袅传来。
“时间不早,我们早去早回。”
说着,修长的手伸出,拉起盛夏带着手套的手,最后道:“走吧。”
盛夏不由得笑了一笑,“嗯。”
须臾,一辆黑色路虎开出,流线般划过门前,驶向远处。
而大堂里,苏木拧眉望过一瞬的地方,唯剩一人形单影只的身影。
手里准备好的玫瑰花倏然落地,那鲜嫩的花瓣也随之散落一地。
而那人的脸上,却忽而颓然地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进大衣的口袋,摸出一包烟。
点燃,深吸。
烟气随着白雾四散开来,却仍消散不去那拢在心头的嫉妒。
嫉妒。
他嫉妒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