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远开出了自觉十分丰厚的交易条件, 结果面前的小姑娘却还是拧着眉, 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这是……傅观远思索了一下,抚掌轻笑:“哈,是我没有说清楚。这样吧,我们说回这越阶挑战赛。想来你之前和我们宗门的周姚二人对战, 也觉出了几分不同。在这里我也承认,你的猜想没有错。我们掌星楼测算之术,在你的身上,的确发挥不出功效。你连挑我掌星楼二十人, 无非是觉得,我们的弟子向来倚重测算之术, 若是无法使用,难免束手束脚,有损战力。但,以练气二层来战我们掌星楼的练气八层,小姑娘,你是不是托大了些。”
托大么……
元师姐的旧衣袍,在阿白那儿存着好几身。之前在禁地门中, 被那巨兽损坏了一件,不过这次取消了炼器师的修为等级限制, 阿白又翻出了一件更厉害的……据说是元婴期的攻击, 也可挡上一挡……想来在防御上, 应对掌星楼的练气八层, 应是绰绰有余了。
而元师姐闭关前, 特地炼制了一条藤鞭,藤条间掺着铁柳茎条,配合催生之术,用起来不但有之前藤环的缚人之能,更是在坚韧和灵活度上得到了极大提高。可以说,只要缠住,就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把对手甩下擂台。若对手也想用缠斗之术逼自己下台,那铁柳茎条还可单独从藤鞭中催生出来,做固定之用,可谓攻守兼备。
林棉棉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我托大了,您又怎么会请我来说说话呢。”
傅观远手下一顿,把玩在手间的小杯子咕噜噜在桌上打了个转。
好好的小姑娘,看着娇娇嫩嫩,温柔有礼的样子,咋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戳人伤口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傅观远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就算小姑娘你有什么好法宝,我们掌星楼的好东西也不少啊。不说一定要打赢你怎么的吧,在擂台上拖延个半个时辰,总是能做到的是吧。我们也不说这二十个弟子,每个人都能做到吧,怎么的练气五六七八层的这几个,还是可以的吧。要知道,这越阶赛,超过半个时辰,就判平手了,这些点数,你还是拿不到。”
林棉棉想了想,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傅观远心中一喜。
“那我改一下挑战名单,先打练气三四层的,然后打一个练气五层的试试,要是行,我再继续交名单往上打。”林棉棉觉得傅观远说的有点道理,拖延半个时辰,是个问题。照林棉棉之前和掌星楼对战的感觉来看,能拖延住半个时辰的,练气七八层的,还有些可能。不过如果能更好地掌握将藤鞭中的藤条和铁柳茎分别催生,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说不定还是可以打的。
但,稳妥点也好。反正还有一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傅观远捏了捏手中的杯子,半晌颓然地呼了一口气,自嘲般摇头笑了,“罢了罢了,是我太轻看了。毕竟是无法测算的人啊,哪里能那么容易就被劝动了。”
每当傅观远说出无法测算这样的话时,林棉棉的心就不禁紧一下。虽然已是打定了主意,不因这一点而退缩,但听着总还是有些心紧。
轻轻摸了摸袍口的暗花,林棉棉有些想去万仪峰了。
“你可曾想过,我们掌星楼在修仙界有牵星改运之名,测算之术可说是本界佼佼,为何却在擂台上却算不出你的相关?”傅观远说着,见眼前的小姑娘脸色突然凝重,连忙安抚道,“不不,我不是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无法被演算之人,总有些特别之处。此事难道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眼下并非生死存亡,或是巨利当头的关口,为什么你就愿意把这份不同展于人前了呢?纵然我掌星楼不会因此对你做些什么,你修为尚浅,根基不足,五行宗现在……也有些艰难,此名一出,于你有害无利。”
为什么呢……
许是因为,太憋闷了吧。
明明可以用内核之力,行催生之术,积累些灵石,改善一下自己和小伙伴们的状态,却因为无法解释这种能力,不得不停手……
明明将那本《食经》背得烂熟,却因为说不出个来历,只敢背地里自己一个人喝蕴体羹……
明明可以借掌星楼无法测算的漏洞,来多赢些点数……却还要顾及什么特别不同之名……
还有测灵石测不出的没什么用的草身……
许多能做的事情,都不能做了,就因为自己修为尚低,根基不深……
林棉棉是明白的,所以她一直很小心,很谨慎。
不过从禁地门出来之后,她就莫名对现在的这种状态,有些讨厌了起来。
修仙,难道不是为了更好更久地活着,去看更多做更多有趣的事情么。
自由,自在,随心……
为什么现在一个都做不到。
那个在禁地门中,布置了那些东西的人呢。他也曾经这样将自己的不同,深深地隐藏起来么。藏在那禁地的一块块地图中,藏在那曼多拉草,树人,猪人,兔人,定秋谷,礁石海,甚至更多的地方中么。
那是怎样的寂寞呢。
他又是隐瞒了多久,才有了能将那些东西,一点一点做出来的能力呢。
自己,是做不到的吧……
“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傅观远自认为那番安抚规劝的话十分温柔且设身处地在情在理,可话音未落,那小姑娘的神色却越发沉重,甚至显了几分悲切寂寥,眼见着眉宇间都生出了心灰意冷之色,连呼唤都无法激起她的回应,傅观远的神色瞬间凝重,在声音中加上了几分灵力,“林棉棉!林棉棉,快运转灵力,聚守丹田,三冲百会。”
混着元婴灵气的声音,如雷炸顶。
林棉棉不禁按着那声音的提示,运转了灵气。
郁气稍散,眼目渐明。
所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林棉棉有些惶然,这样奇怪的失控感,似乎前几天也有过一次……那次还是阿白正好在旁边说话,自己才回过了神。
“小友,近日可是遇着了什么事?”傅观远小心翼翼道,“你别多心。我只是见你心绪不稳,像是经了什么事……若是你自己也觉得有什么不好,最好是和你的师傅聊聊,或是在空时,多念上几遍清心咒,可明目心神。”
不管怎么说,刚才是得了这唤醒清明的益处。
林棉棉起身施礼道:“刚才,多谢真君。”
“不谢不谢,也是我刚才失言了……”傅观远没想过这小姑娘是这么脆弱的,明明自己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吓得她心神不稳了,于是再开口时,便换了说法,“那我们不再说你,就说说我们掌星楼好了。无论战果如何,我们肯定是不会和外面的人说,你是无法测算的命格。假设小姑娘你连挑我们二十人,都胜利自是不用说,就算胜一半,平一半,对我们掌星楼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打击。因为除了一些猜到问题所在的人,传出去之后,更多的人会认为我们掌星楼的测算之术不过尔尔。我们就真的是……有些冤了……”
傅观远边说着,边小心看着林棉棉的反应,见她有所动容,方才领悟到,自己之前说的那么多为她考虑的话,竟还不如刚才直接卖个惨……
“测算之术,实力是一部分,心性和信念也占着很大一部分。之前与你对战过的周寻风和姚听雨,你都见到了吧,意气风发上擂,心神恍惚下擂。天下无法测算之人……怕是不出一掌。”傅观远本想说可能只有你一个,但是还是有些怕再给小姑娘添加心理负担,改了口继续道,“我知道小姑娘,你与我们掌星楼无仇无怨,也不是为了打击我们掌心楼的弟子而来。不过是一些交流会的点数,我们可以想想办法,把它补上嘛。”
林棉棉想起擂台赛时,那个约莫才十岁上下,长得虎头虎脑的周寻风,少年意气,一上台就自信满满地说要找到自己藤环的弱点……而后刚开始打,就蔫了……
其实……修仙之路,本就不是那么平坦……林棉棉知道,可看着眼前一心保护弟子的傅观远,却最终还是认同了他的保护。
毕竟,无法测算的,太少了。而他们掌星楼,倚靠的,就是那种信心满满的,牵星改运之术啊……
很好,卖惨果然有用!傅观远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姑娘毕竟年纪小,说到这个份上就动摇了,不需要把测算会减寿的事情说出来了。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就多了,还没回掌星楼和楼主商量之前,还是能不说,就不说。
哎,其实这次傅观远舍了元婴期的老脸来劝小姑娘,求放过。怕掌星楼冤枉地得个连输二十场的名声固然是一个原因,更多的却是怕虽然告诫了弟子不可去测算这小姑娘,可擂台上,若是掌星楼连续落败,保不齐后面上去的就有打到气头上,控制不住自己去测算一把的,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哎哎哎,弟子什么的,都是债啊。
“所以,我才说,希望小友能撤回这份挑战名单。我愿意测算接下来各门派夺宝赛的关卡,辅助小友多拿些点数。你可别小看这夺宝赛,其中包含的各个环节,可是十分复杂麻烦。历年能在这环节拿到三十点的,都已算不错的成绩。”傅观远重新说回了之前的提议,“你看,你换了越阶挑战赛的名单,约莫也能拿个二三十点,我帮你在夺宝赛上可以拿到至少一百点,运去好一百二三十也有可能。算下来,要比你挑战我掌星楼弟子,再自己去参加夺宝赛,得到的点数更多。而且,全通一个宗门的夺宝赛,可是有另外的奖励的,就又多了一份。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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