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她撑着伞漫无目的地在京城里走着,待停下脚步时,与金玉楼曾告知过她的住址也相距不远了。
要不要去道个别?
她心里纠结起来,假如明天雨下得不大的话,她就要启程回家了,届时怕是今后都很难再见到金玉楼了。到底是在路上认识的朋友,又承过他的情,还是在离开前说一声……比较好吧?
理智终于说服了自己,陈珈兰脚尖一转,朝着不远处那座还算辉煌的宅子走去。
此地多贵人,姜府夹在一片碧瓦朱甍间显得不是很起眼,但陈珈兰并不会因此而轻视它,因为,在她眼里,这座宅子仍然比她在故乡见过的一些富人之家还要古朴大气得多。
甚至就连门前的门房都比别人家的要精神,而且也不会看她穿着普通就目无下尘,反倒是客客气气地上前询问道:“姑娘,有事么?”
“我想找金……”她刚开口,一顶轿子就急匆匆停在了姜府门前,轿中的人撩起帘子低头走出来,原先正听她说话的门房视线便立刻移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大人,您回来了。”
姜晗微微颔首,接过小厮撑起的伞举步往府里走。
他显然是赶时间,走得又快又急,只匆匆瞥了一眼陈珈兰,以为是个陌生的问路人,与她擦肩而过却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然而就在将要跨过门槛之际,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人,眉头微皱,步子也不由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她问道:“你是陈珈兰?”
尽管只在刑部与这位姜大人有过一面之缘,陈珈兰对他的印象却很深,见他发问便点了点头应声道:“民女就是陈珈兰。”
姜晗依然皱着眉:“案子已经结了,你来找本官有何事?”
“我有一位叫金玉楼的朋友暂住在大人府上,不知姜大人能否让门房代为转达一下,让我见一见他?”
姜晗不再皱眉了,不过语气依旧很淡:“他今日一早就出门了,陈姑娘要找他,请改日再来吧。”
陈珈兰“哦”了一声,不见有什么失望之色,只说道:“那就麻烦大人等他回来转述一句,就说有个姓陈的朋友来向他道别吧。”
她看着微微愣住的姜晗,垂下眼道:“叨扰了。”
说罢,干脆地转身离开,反倒是让姜晗来不及说些什么。
“大人,这……”门房谨慎地盯着他的侧脸,试图揣测出他的心思。
姜晗收回目光,平淡道:“那就等玉楼回来时转告他一声。”
门房的脸色有点别扭:“大人,其实……其实金少爷在午时前已经回来了。”
这回换姜晗的脸色开始别扭了。
他虽然对金玉楼的这个所谓朋友有些不太认可,可姜家家风素来端正,他也一向不屑说谎,现在却……
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叫人去把陈珈兰追回来,但再看她离去的方向时早已没了身影,踌躇须臾还是踏进了府里。
心事重重地往院子里走,正好遇见金玉楼抱着柱子在那嚎。
“不写了不写了!再逼我还不如给我一刀呢!”他磕着柱子怨声道,“我哪能和小表哥比啊,本来我也不想去科考……唉,表、表哥?!”
他只是扭头随意地一掀眼皮,哪知竟然看到姜晗默默无声地站在走廊的另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当即吓得手足无措地放开了柱子,毕恭毕敬地站好。
“表哥,你不是……去刑部了吗?案子结束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一边问一边偷偷拿余光瞟着姜晗的表情,同时给一旁的小五使了个眼色,万一表哥要对他使用暴力,他还能麻溜地逃跑。
“回来拿些东西。”姜晗仿佛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一样,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是一大早溜出去了?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虽然他给金玉楼下了令让他在府里好好读书练字,但他阴奉阳违惯了,经常趁姜晗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府闲逛,姜晗也不想管得太严,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今天明显回来得有些过早了。
他就知道瞒不过小表哥,金玉楼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出门忘带钱了。”
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姜晗点了下头,从他身边走过,向自己书房走去,顿了顿,抛下一句:“你有个姓陈的朋友来和你道别。”
“啊?是陈兄吗?他来和我道别?他现在在门口?”金玉楼一下子来了精神。
“走了,她让我和你转述而已。”姜晗已经走到了书房前,他一手抵着门一边回过头,“我今晚要待在刑部,怕是不会回来了,你若是要出门,切记不要晚归。我会让司书闻墨盯着你的。”
金玉楼连连点头:“表哥你放心,我可听话了。”
他蹭到书房门口向里好奇地张望道:“今天又出了什么案子吗?还需要连夜审?”
“是之前员外郎的那个案子。”姜晗翻着自己的书架,眯起眼意味深长地回答道,“找到的两个疑犯死了一个,要是不抓紧审完,这个案子,说不定真要成为悬案了。”
“死了谁?”金玉楼好奇地追问道。
“寻仙馆的玉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