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护着,谁敢为难你不成!你只管和以前一样,大大方方的往外走,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
田襄又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一个劲给昌郡王磕头,头梆梆梆落在地面,磕的那叫一个瓷实。他想用这种夸张的,超出往日行为规律的状态提醒昌郡王:殿下,你可长点心吧!
昌郡王还以为他感动了。
也是,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再与民为亲,也是高贵的,不可仰望攀视的,刚刚那些话,是多大的恩赐!
昌郡王背着手,清咳一声,朝外唤了句:“来人!”
很快,有下人过来,看到房间内情景,无不惊惧,却因昌郡王在前,无人敢动。
“你们听着!你们主子今日被歹人所伤,断了一臂,但他是田家人,我母妃最喜欢的后辈,就算断了只胳膊,也是一样!日后,他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谁敢骂他,就是骂我!明儿个,你们就把话往外传,越多人知道越好!”
昌郡王语音激昂了说了一番话,自以为高义非常,皇室里,除了他亲哥,谁没他德行更好,以后一定会引来更多拥趸!
“好了,扶你们主子下去治伤吧!”
昌郡王叫人,田襄不再硬撑,软倒在地。终于有人过来,他也不用担心皇子被害,一家子跟着倒霉了……这一次,田襄眼泪流的特别凶,上天保佑啊!
杨暄看着底下一出闹剧,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不甘心田襄死的痛快,不如……让他活的屈辱,连累旁的人与他一同屈辱。他那弟弟都给机会了,为什么不用?
掌中匕首转出刀花,杨暄唇角无声轻场,趁着又一阵风起,身形无声飞出,迅速刮过书案窗棂,快速跃走。
而他轻过之处,被扶起来的田襄,脐下三寸,两腿中间,突然喷出一团鲜血,和衣料包裹的一坨肉。
那坨肉那么显眼,形状那么熟悉,但凡是男人都知道是什么。
扶着田襄的下仆近距离看着这一幕发生,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无意识就发出尖叫:“啊少爷的男|根!男|根掉了啊啊啊啊——”
田襄都忘了疼了,愣愣看着这一幕,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昌郡王出行,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护卫,皇宫侍卫不可能和田家人那么傻,杨暄武功再高,既然露了出来,就不可能轻易离开,必是要找一场的。
听到刀剑之声,昌郡王大怒:“嚣张!太嚣张!刚刚竟敢还在房间里看着本皇子!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杨暄冷笑。
凭这些侍卫,就想留下他?天真!
杨暄使出自己最凌厉肃杀的身法,身形如鬼魅,别人连他一片衣角都碰不到,更别说留下他或者杀他了!反倒他自己,但凡手中匕首寒光过处,总会收割人命。
昌郡王这夜留宿田襄府邸是意外,身边护卫带的虽多,防守却不如在别院严密。而且在看出刺客只是想跑,并不想要昌郡王性命时,护卫们大多聚回昌郡王身边保护,并没有使全力留杨暄。对着手,他们很清楚,这样的刺客,还是别逼急了的好,这种鬼魅身法,他们可追不上,万一改主意要杀昌郡王怎么办!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好皇子,并不是帮田家抓刺客!
当然,人海战术下,能多缠住刺客一会儿是一会儿,没准缠着缠着,刺客就力竭被他们抓住了呢?
杨暄哪能让他们得手,毫不恋战,只要有机会,就往外边突,渐渐的,越来越靠近墙角,最后,他一个大杀招放下,随即转身纵跃,就离开了田家。
昌郡王气的跳脚,直接给了身边侍卫头领一个耳光:“我说杀了他,你不明白?”
“属下无能,请郡王恕罪!”
“无能……就不用活着了。”昌郡王抽出左侧佳卫腰刀,一刀捅向侍卫头领左胸。
鲜血喷涌,不出几息,侍卫头领就气绝身亡。
昌郡王把腰刀丢还给左侧侍卫,抽出帕子,漫不经心擦了擦手:“以后,你就是新头领。”
侍卫立刻跪下:“是,殿下!”眸底幽光隐现,不知是兔死狐悲的隐伤,还是瞬间登顶的激动。
“给我去查。我要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竟敢伤我的面子……”昌郡王手掌缓缓握拳,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满是阴狠,满目乖戾,“上一个敢惹我的人,不知道在哪口井里呆着呢!”
“是!”
杨暄往外走,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属下,他们正在各处拦着人,不让护卫们过来。显然,他没被所有武力包围,还算轻松的出来,多亏他们帮忙。
杨暄嘬唇,发出细细哨声信号,并不过于嘹亮,有些像鸟鸣。
之后,他不再耽误,往田府外墙奔走。
……
田府外墙下,蓝桥瞪着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又气又怕。
气的是,这男人他见过。仲夏之时,大雨如注,峡县外,他与主子不得不在荒野客栈落脚,当时客栈有几拨人,其中两拨有仇,打的不可开交,差点害整个客栈的人跟着陪葬!还好他家少爷聪明,带着他和温家兄弟安然离开了……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有仇打架的其中一拨!当时这男人就住他们隔壁,跟少爷说话态度非常非常凶,武功也很高!
怕的是,他打不这人……这人特别可恶,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来就抢了他的东西!他刚刚放到胸口衣襟里头的,这人手腕一翻,就给搜走了!
“还给我!”蓝桥怒目而视,“你家主子没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要乱拿么!”
中年男人没理他。只是静静走近,举起了手中长刀。
这是上次没灭口记着呢,这回一块灭是吧!
蓝桥欲哭无泪,不敢再要,一边在心里给少爷道歉恐怕这回的事完不成了,一边拔腿就跑,希望自己能有个生路。但想想之前际遇,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他开始后悔,来之前应该和少爷好好道个别的……
身后没有脚步声,但蓝桥知道人家不会放过他,就像猫逮耗子,也是要好好玩耍一番呢。
正胡乱想着,突然眼前一黑,他看到一个血糊糊的人从墙上跳下来!
他差点尖叫出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黑更半夜的,他干的也不是什么敞亮活儿,被别人知道了不好。等看清了血糊糊人长什么样,他双眼放光,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忍住不叫真是对了!
虽然血糊糊,一点也不好看,怪吓人的,但这眉眼,这身形,他不要太熟悉,是沙三啊!
蓝桥大喜过望,立刻冲过去,还记得压低声音:“沙三救命!有人要杀我,还抢了少爷的东西!”
深更半夜的,这副打扮从人墙头跳下来,干的显然是比他还不敞亮的活儿。可蓝桥不在乎,只要有人能帮忙就好,沙三和少爷关系那么好,少爷的东西,沙三一定会帮忙讨回来!
蓝桥缩到杨暄身后,中年男人一步步过来,走到杨暄面前,突然跪了下去,将抢到的油纸包送上。
杨暄接过油纸包,打开看了看,眸色瞬间变幻,转瞬回转,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可他并没有……把东西给蓝桥。
蓝桥歪着头,目光呆滞,很难理解此刻发生的一切。
杨暄转过头问:“崔俣让你来的?”
蓝桥呆呆点头:“嗯。”
“拿这个?”
“嗯。”
蓝桥又点了点头,才想起要东西:“知道了就快点还我,少爷还等着呢!”
杨暄却把东西从容收起,贴身放好,没一点给他的意思。
蓝桥眯眼,看看杨暄,两看看在杨暄示意下,已经站起来的中年男人:“你们一伙的!”自以为终于看穿了事实,他指指中年人,“你想杀我家主子,”再拿眼白扫杨暄,“你抢我家主子的东西,你们都不是好人!”
“我要告诉少爷,让他治你们!”
帐册的事是机密,不管崔俣怎么知道的,都不好外传,放在自己这里也更安全,杨暄不想跟这个笨蛋小厮多解释,只说了一句:“一会儿我们一起走。”
“我才不跟你一起!”蓝桥一蹦三尺高,“你想杀人灭口,怕我跟少爷告状是不是?我就要告,你想好怎么跟少爷解释吧!”
说完哧溜一声跑了,脚底抹油般,瞬间跑出去很远。
中年男人看着杨暄,一脸疑问:“殿下?”
杨暄抚额:“算了,你找个人,一路护送他回去。”
“殿下身上……”
“别人的血。”
杨暄看着蓝桥背影,想到这小厮前行的方向,之前压抑的思念再次汹涌喷出,几欲把他淹灭。他难以控制蠢蠢欲动的心,连声音都暗哑下来,眸色幽深:“通知下去,所有人撤退,休整后,你同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