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将整张脸都埋进来人的怀里,那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倏地,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仰起脸,急急的说道:“恩人,你这样来找我,若是被皇叔发现,会不会起疑心?”
来人抚了抚他的头顶,温和的一笑。
“无妨,我已经让人在外面看着了,我知道,这样的雷雨天,你必是极为难熬,不来看看你,我这心总是不安宁。”
裴清有些惭愧的勾下头,低声说道:“是我太无用了,倒叫恩人操心了。”
“这不能怪你,若不是当时那个雨夜,发生了那等不幸,你也不会有此阴影。”
裴清的脸顿时微微有些发白。
那个雨夜,当真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堪回首的噩梦。
他被裴然从大名府放出去后,想想自己偷跑出来已数月有余,母亲定是已经急的不行,想想裴然在狱中所说的话,更是坐立难安了起来,决定立即回家一趟,让母亲搬家。
他一向机敏,发现了竟有人在暗中尾随他,心里更是忐忑了起来。
难道,是有人要对他的家人不利?
他想尽办法摆脱了尾随的人,特地绕了远路回家。
临到家门口时,他怕被人发现了行迹,便躲到了不远处的小山丘后,想等到天色暗下来,再偷偷敲后门进去。
一直等到了三更时分,夜色漆黑如墨,惊雷阵阵,闪电如剑,眼看着就要骤起暴雨。
他想着此时也不会再有人出来走动,便快步走到了自家小院的后门处,抬手敲了几下门,轻声唤道:“开门,是我。”
里面很静,并没有一丝的声响,却有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从门缝里透出来,充斥着他的鼻端。
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道白光割破长空,伴着阵阵不绝于耳的炸雷,暴雨倾盆而下。
他就着那亮光,看清了门缝里那一地蜿蜒的鲜红血液和那横七竖八毫无生气的尸体,犹如来到了修罗地狱。
母亲,便躺在那地狱之中,一把尖刀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腹中,只露出很少的刀背,那浸透了母亲衣衫的大片鲜血,顿时刺的他两眼生疼。
怎么会这样······
是我······
是我害了母亲······
他心神大乱,踉跄着往后退,却不留神踩到了一块碎石之上,身形一歪,顿时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声响惊动了还在屋子里的杀手,顿时有数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利刃,从院子里追了出来,然而,却只看到地上一只孤零零丢在那里的布鞋。
领头的那人看了看四周错综复杂的地形和曲折幽深的巷口,皱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分头追!主子交待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几个黑衣人应了一声,握紧了手中闪亮的尖刀,纵身跃上房顶,如鬼魅一般的四散追去。
裴清躲在来时的那个小山丘后面,紧紧的捂住了嘴巴,薄汗湿透了整个后背。
风很大,暴雨劈头盖脸的浇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略微清醒了一点。
这些人口中的“主子”是谁?
是临安王?
一定是他!
假惺惺的放过了我,其实就是为了跟着我顺藤摸瓜的找到这里,清除鲁王“余孽”,好向皇帝邀功!
我怎么能这么大意,怎么能轻易相信了他?!
他坐在那里,在这狂风骤雨中万念俱灰的发着呆,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半天,都杵在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之中。
我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孤儿······
我该怎么办?
这血海深仇我该如何来报?
我又能,去哪儿呢·····
黑漆漆的暗夜里,有朦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向这边而来。
他猛的打了个激灵,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死在这儿!
就算是希望渺茫,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留着这条命,让害我父母之人血债血偿!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的跑远。
快点,再快点!
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迸出了喉咙,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双脚被地上的石块割的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总感觉那脚步声就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无论他跑的有多快,始终都甩不掉那个声响。
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已经麻木不堪,在跑过一道水坑之时,身子一软,骤然的倒了下来。
大雨模糊了他的双眼,也让他的意识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在无边无际的昏昏沉沉之中,却感到有一双手在轻轻的放在他的额头上,接着似乎有个极温和的声音说道:“发烧了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谁,是谁在说话?
难道,我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他费力的睁开双眼,却没有看到什么鬼差阴吏,只有一个看起来俊雅温润的年轻男子正绞干了一块微凉的手巾,悉心的给他擦拭着额头和手心。
那男子看到他醒来,温和的朝他笑了笑,说道:“别害怕,我给你请了大夫,熬了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他再也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挣扎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那男子轻轻的按住。
“你这个样子,能去哪儿?看你年纪小小的,想必是和家人走散了,不若就在我这里暂住几日,等病好了,你想去哪儿,我绝不拦你,如何?”
他看着那双清润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这眼眸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沉浮不定的心绪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好吧,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跑不了多远,不如就在这里把病养好再说。
这个人应该不是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否则,又怎么救了自己呢?
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那个人当真是个好人,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不说,看他情绪低落,还给他读书讲典故,极为耐心的开导他。
他渐渐的放下了心房,把自己的心事隐晦的吐出,询问自己该如何才能变的更强?如何才能向力量悬殊的敌人复仇?
那人却是认真的告诉他,不一定要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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