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千金小姐的底线

那番邦原是虎狼之邦，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一旦国家沦陷，百姓更要遭殃了。可怜的南朝百姓，虽然此前不断有强盗骚扰，可是终究还是一小部分百姓遭殃，大体上也还算太平，可突然之间，兵连祸结，从绿林到朝廷到外邦，动辄出动数以万计的军队，百姓却如何活下去？

    如今番人陈兵五十万，恐怕是志在必得，南朝之危，期在不远。沈丹墨想起父母若知此消息，在自己失踪之后，不免又多添一悲，心中甚是担忧。

    另一探马道：“报，京师出现异动，即日起京师戒严，出入城关一律严查，兵部日夜办公，潼关总兵樊英、殿前指挥史迟戬、禁军总教头王帅等十余名武将，已经连夜进京，到兵部听宣。”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有人道：“如此说来，天朝已经察觉边关之变，正在积极应对了。”

    “哗，天朝这回动作好快。”

    沈丹墨也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朝廷知道了番人的举动，而且一口气将表哥等名将召入京师，显然在积极备战，这当是朝廷前所未有的快速反应，可见皇上虽然昏庸，但在这样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还是清醒的。表哥是坚定的主战派，对于番人的不断侵扰和朝廷的绥靖忍让，一直非常气愤，曾经几度决死上书愿往边关请战，顺便痛斥一番奸臣，若不是姨父压住，早已因得罪权臣身陷囹圄了。如今朝廷召他入京，应该是重用于他，那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第三个探马道：“报，从昨晚开始，我寨前不断发现有小队官兵经过，目标不明，但是看来志不在我寨，根据相关密报，似是在朝边关集结。”

    姜长歌道：“来人啊，各赏银十两，回去再探。”

    当下有人拿了银子，发到三个探马手上，探马谢过之后，告辞而去。

    众头领却在议论纷纷，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朝廷与番人的大战，每个人都很兴奋。

    “哈哈，这下好玩了，两边真大打起来，狗皇帝和狗官们好日子到头了。”

    “朝廷就那点本事，参战众将各有一本小本本，上头又是文官压制着，玩不过番狗的。”

    “番狗也没啥，就是靠勇猛，打起来不要命，全然不跟你讲兵法，找准了弱点的话，朝廷也未必没有机会。”

    “朝廷哪能这样玩？文官怕武将立功，想尽办法压制，武将两头受气，不肯尽力玩命，看着吧，真打起来，朝廷玩不过番狗的。”

    “玩不过也好，奶奶的，这世道也该变了。”

    “就等着番狗灭了朝廷这班狗皇帝狗官，哈哈哈……”

    “要不，我们也趁机给他们来个后院起火，让他们来一个晕头转向，也算是出了这么多年的腌臜气。”

    “他奶奶的，这班狗官当年打起我们那么狠，给番狗全宰了更好。”

    ……

    听着他们幸灾乐祸的议论，沈丹墨心头一阵阵悲愤难受，她刷地一下站起身来。

    白雪和姜长歌都是一直在沉默，这样兴奋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沈丹墨脸上难以掩饰的悲愤也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站起来。

    白雪道：“沈小姐，你为何不坐了……”

    沈丹墨道：“国将破，家将亡，我坐不住。”

    此言一出，满座的议论声顿时停下。也许是因为沈丹墨一直不曾作声，完全是一种置身度外的态度，也许是因为沈丹墨的悲愤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这些汉子们一时竟被她镇住了。就连姜长歌怔怔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

    白雪道：“沈小姐，你莫非是在担心你父母他们？”

    沈丹墨道：“夷人入侵，民族危难，我担心的，岂只是父母而已？白小姐，请原谅，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众人都在看着她，同时看向姜长歌，姜长歌脸上的表情被浓郁的虬须遮挡着，难以界定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从眼神所透露出来的，也是复杂无比，难以读懂。

    老莫道：“沈小姐，这个……你难道忘了，你此时回家，很不合适么？”

    沈丹墨道：“是不合适，可是国亡有期，生死何惧，唯愿有生之年，能够承欢父母膝下，到时再共赴国难，不做亡国之奴便了……”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