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殷大夫何须多虑?”
殷济恒转面正对他,安然地对上他的眼睛,笑含深意,“顾贤弟啊,老夫的确是没参与夺嫡,但老夫清楚地知道,贤弟你可是在这场纷争中建功颇多居功至伟啊,且多年辅助卢相国,他们卢家有今日的权势,其中也有老弟你很大的功劳吧?但今日为何一改立场,如此仇视卢家?”
顾清玄恨上眼眸,紧握竹竿,咬牙道:“大夫何用此问?看顾某今时今日之处境不就了然了?正如大夫所言,顾某出力颇多,操劳二十年,又换来什么下场呢?”
殷济恒垂目,思量道:“老夫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一切变故都是人为……”
他直言道:“话说至此,顾某就不避羞惭了,顾某就是想要报仇!想让卢家把欠我们顾家的都还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求,若此世不能报仇,顾某定死不瞑目!”
殷济恒的钓竿抖了一下,如镜的水面上惊起一层涟漪。顾清玄问道:“如此说来,殷大夫还有什么疑虑吗?”
殷济恒摇头道:“容老夫思量思量。”
顾清玄平静下来,面向湖面而坐,殷济恒继续持竿钓鱼。岸边水浅,守候多时,终于得见有一条稍大的鱼游过来,却没有直奔香饵,而是围着香饵绕圈打转,似乎是在犹豫试探。
殷济恒屏息凝神,纹丝不动,静等鱼上钩。那条鱼游了几圈,离岸近了许多,也清楚了许多,就在它游得最为靠近岸边之时,顾清玄突然起身,拾起自己的竹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插入水中,恰好叉中了那条鱼,扬起一阵血色波涛。
殷济恒愣了一下,看着那条被竹竿横穿的鱼还在摆着鱼尾,都懵了一会儿,之后大笑起来道:“没想到顾贤弟不善垂钓,却是个好捕手!”
顾清玄面色淡然道:“我是在洛阳的农家长大,幼时丧母,常与我父亲去狩猎打渔,但他从来没有教过我钓鱼,因为他从不喜欢虚等猎物自入陷阱,往往是找好目标,看准时机,主动出击,绝不给猎物侥幸逃生的可能。”
他直接用手把鱼从竹竿上拔下来放进殷济恒的空鱼桶里,居高临下与他直面相对,道:“这就是我们顾家的猎渔之法!”
他蹲在岸边洗完手,指了指桶里的鱼,对殷济恒浅笑道:“顾某就不打扰大夫垂钓雅兴了,就此告辞。还请殷大夫好好享用这条肥美的鲈鱼。”
殷济恒看了鱼一眼,道:“这是分明是黑鱼,不是鲈鱼。”
他已转身准备离去,回头对殷济恒哼声一笑:“只要大夫想它是鲈鱼,那它就是鲈鱼。”
……
晚间,顾清桓知垂钓之事后,问顾清玄:“父亲,你说殷大夫会动摇吗?他今日有没有表示同盟之意?”
顾清玄讳莫如深地笑着,肯定地点头:“勿忧,他定会成为我们的……一块踏脚石。”
几日之后,一辆锦绣篷车停在顾府大门前,这位来客款款径入顾家正堂,见顾清玄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笑道:“顾大人别来无恙啊?近日老夫听闻顾大人对我卢家怨恨甚深啊,老夫今日特来讨教一二,看怎样才能让顾大人你死得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