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肖川和衣在那张小小的床上挤了一整晚,他呼吸始终不稳,我明显能感觉出他根本没有睡着。我迷迷糊糊的,每次想翻个身都被他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肖川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铃声大作,肖川接起,声音还有些嘶哑“喂?”
老周的声音急切的从听筒里面传出来“小川,你爸出事了!”
肖川一个激灵坐起来,跳到地上。
“衣服!”我在后面叫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外套,连忙从衣架上把衣服取下来,胡乱的往身上套。他动作极快,但双手却微微的颤抖,拉链怎么都拉不好。
我掀开被子下床,两只手覆在他手上。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肖川好像一下子垂了气,愣愣的看着我的手。我仰头看他,却发现他眼眶红红的。
“肖英民这次应该是栽了。”肖川说。
看来苏逸辰说的没错,他爸真的是出了问题。最近政策风声都紧,做官的人人自危。但以肖英民的手腕和影响力,就算是查到自己的头上他肯定也有办法轻松躲过,怎么说也不至于直接被拉下马,我只当肖川是紧张过度,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突然说。
肖川想了一下,没有拒绝。
虽说我们两个之间,一直都是肖川在保护我,但其实他比我更脆弱,更像个孩子。不论肖英民在外如何,对于这个儿子一直都是骄纵宠溺,和我这种从小无人问津长大的野草不同。
肖川这个时候太需要人陪了。
我给李昂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太舒服请一天假。他也没多问我什么,就告诉我好好休息。
我和肖川出了小旅馆直接打车回了家,远远的就看见他家别墅的门口被人和车围得水泄不通。有抬着机器的记者,还有本市的警车。
“观众朋友们现在看见的,就是本市公安厅长肖英民的家。经知情人士举报,肖英民任职厅长十年期间,收受贿赂数额上亿。匿名人士通过邮件方式,已将相关证据发到纪检部门。目前肖英民下落不明,去向成迷,后续情况由本台记者继续为您报道。”
我和肖川躲在人群中,听过前面那记者说完这些之后,肖川就要往家走,被我连忙拉到人比较少的位置。
“刚才那个记者说你爸失踪了,你这个时候出去肯定少不了麻烦。媒体和警察都不会轻易放过你。”可能是旁观者清,我在这个时候反而能够保持比较清晰的思路。
肖川的情绪明显崩溃,整个人已经失神“他能去哪呢,他这两天一直都没给我打电话。”
“没准过段日子安定下来会联系你的,你先别急。”
我这边安抚着肖川,趁着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走到旁边小树林给岚姐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一阵忙音,根本无法接通。
我和肖川一直等到警察跟老周了解完情况,和媒体相继散去之后才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回家。
一进门发现老周还没走,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肖川。看见我们俩回来,也没空打招呼,直接问“媒体问你什么了吗?”
肖川摇头,老周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这两天你躲着点,那帮人捕风捉影,不一定能写出点什么来。”
“我爸到底去哪了?”
老周摇头“我也不清楚,他昨天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之后手机就再也打不通了。”
“他说什么了?”
老周神情犹豫,在肖川反复催促下才吞吞吐吐道“说万一他出了事,让我照顾你。”
肖川听完也没什么反应,转身走到客厅,静静的坐下。
我跟着走到他身边,离他不远的坐下。肖川两只手在面前交握着,像一座雕像。
“老周你有烟吗?”老周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递过去一盒烟。
肖川叼在嘴里,眯着眼睛去点烟。手一直在不住的颤抖,打火石拨动了好几次才点燃。尼古丁入肺,之后又轻轻吐出,好想让他多少冷静了一些。他什么都没说,于我而言却好像更是一把刺心的利器。
“肖川…;…;”
我们都知道,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一旦被查到意味着什么。
都想抓几个典型来树立规矩,媒体的介入就说明这件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金额上亿,光是民众的唾沫,都能淹死肖英民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这种事不捅破一切都好说,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就是死路一条。
老周坐下后说“警方说是有人举报,很明显是被人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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