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过亭台楼榭,拐了几步,终于修竹园的大门就在眼前,项景昭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不停,径直走上前,也不等墨情喊门,一把就将门推开。
不对劲,院门口一个丫头都没有。
绕过影壁,侧面偏厅几扇门大开,能看见项仕鹏正端坐主位,旁边战战兢兢站着几个下人,都低头站着,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项景昭一抿嘴,脚步没有多大停顿,直直走了上去,站着门口处冲项仕鹏作揖:“父亲。”
项仕鹏淡淡地看他一眼,点点头,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项景昭想起刚刚司嗔所说的话,决定捡要紧的事先坦白:“本是与好友出去聚餐,但途中出了些岔子,儿子一时冲动,便离了席,后又遇友人,结伴去了城外散心,忘了时辰,故而回来晚了些,叫父亲久等了。”
项仕鹏依然是辨不清情绪地看他一眼,说:“我曾教过你,行商最忌什么?”
项景昭知道这怕是重头戏了,却又不敢不回,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忌优柔寡断、忌意气用事、忌……忌冲动行事。”
说到这里项景昭便停了下来,既已经点题,其余的自然不用多说了。
谁知项仕鹏却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反而点头示意让项景昭坐在次座。
项景昭不明所以,可还是乖乖坐下,就见项仕鹏再一点头,身边的阿达无声退下,不一会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来,盘子上放着一个黑窑砂锅,阿达将盘子稳稳地放在项景昭面前。
揭开锅盖,一股浓香混着各类香料扑面而来。项景昭看着汤里露出来的几块肉,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难受。
“这是什么?”他问。
“教你行商。”项仕鹏淡淡地说。
项景昭咬了咬嘴唇,盯着砂锅良久才开口:“一锅肉又如何教人行商?”
项仕鹏不答话,倒是阿达拿了筷子,轻轻地将锅里的肉剥下来一块,放到碗里轻放在他面前。
项景昭看看碗,又看看项仕鹏,并不动作。
阿达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他是知道这对父子的。一个是他从小便跟随的主子,一个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两个人,脾气秉性,他多少是知道些的。
知道老爷要用这个办法“教育”项景昭,他第一反应便是反对。项景昭平日里看着软弱,但真要硬碰起来,赢不赢得了难说,但必定是不碎不回头的。这两个主子在他心中都是一样的重,伤着谁他都不好受啊。
可是项仕鹏他也了解,说一不二,决不允许有什么事情超过自己的掌控,这两人碰到一起,似乎总得有一个人受伤。
这个结局阿达自然不乐意看到,但是他跟了项仕鹏再久,也不过是个奴才,项仕鹏既然已经铁了心要做的事,他又有什么立场反驳呢。
如今阿达只能忧郁地看着项景昭,低声催促着:“老爷特意让人炖了许久,望少爷……莫要辜负了老爷的心意……”
项景昭抬头定定地瞧着他,将阿达眼中的闪躲瞧了个正着。他心中的不安愈发繁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