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晚饭,一齐往园子里去。
今日,花园子里设了:乞巧会。
月光下,草坪子上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案上置了茶、酒、水果、五子。
束红纸为花,花前置一个小香炉。
苏暖看着一向跳脱的郑云玲也默不作声地撩了裙子,端端正正地在香案前净手,焚香,对月虔诚地叩拜,身姿笔挺,她扫了一眼,默默退后。
于案前焚香礼拜后,大家一起围坐在另一圆桌前,一面吃花生,瓜子,轻声细语说着话,又不时仰望织女星座,默念自己的心事。
几人都到了说亲的年龄。
月光如水,清冷的月光洒在了苏暖的身上,她眉目恬静,垂着眼,不说话。
另一边的郑卓信诧异地瞧了她一眼,方才几个姊妹都拜得不亦乐乎,谁都想祈个好姻缘。包括那些大丫鬟都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只这个苏暖怎么瞧着并不热衷,草草拜完了事。
十几岁的女儿家不该是有美好的憧憬么?
他收回了目光。
郑卓峰正在拜魁星,很是虔诚,头一点一点地,看着比郑云玲她们也不逞多让。
他一笑,也拜了起来。
郑卓锋一脸郑重,此时为表心诚,就连一旁的苏暖,他都不敢回望。
他一直被拘在白鹿书院,只能每三个月回来一次,这次,凑巧赶上了七夕。
他可得好好地求求魁星老爷,让他在此次秋闱中一举得中,好订下苏暖。幸好,她现在还小,家里还没有想到她。
他得抓紧了,他暗暗发誓。
苏暖半个身子隐在花阴下,神思却是早已飘远。
望着清冷的月光,她眼神迷茫......
那个月朗风清的男子,被她深深地埋在心底,她竭力不去想他,事实上,她已经好久未想到他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可遏制地又钻了出来,绵绵密密地缠绕在心头,他的举手投足,他的清风素雅,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冷的药香,都那么猝不及防地钻出来,铺天盖地地涌现了出来。
她低着头,竭力压下,何苦呢?明明知道不可能,多想,徒增伤心罢了。
她没有那么坚强,华明扬的“华香瓷坊”在东平街上,最是繁华的地段。与她的铺子隔了四五条街,当初,她尽量选得远离了,平时也从不往那里过,似乎这样,就能在心底忘却他。
她望着脚面,月色打在红色绣鞋上,朦朦胧胧地,上面的梅花好像罩了一层纱般,就像是少女那欲说还休的心思。
她迷惘:她的良人,恐怕此生再无了吧?
在知道华明扬成亲的那一刻,她的一腔少女心就被一起埋葬了。
名扬哥哥,她心底的痛……
她心中惆怅,禁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愁肠摆结。
她再也不愿呆下去,悄悄起身,往屋子里回去了。
草地上,几人还在默默叩拜,又有小丫头这回得了空,也悄悄地双手合十,躲在僻静处,对月合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