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掀开,下来一个男子。清俊儒雅,一身天青色的棉袍,浑身上下清爽干净,只在腰间佩挂了一块羊脂白玉。墨绿色的穗子吊着白腻的玉石,在这暗淡的天色中竟也反射出炫目的光。
他弯腰,下车,转身拿了挂在车门前的长凳子,放在地上,用脚踏了踏。
这才转身去搀扶了一个妇人下车。
苏暖顿住。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华明扬温柔地搀扶了闽春芳下车,声音清冽:“芳儿,小心。踩稳了。”
一身银红的闽春芳,脸色圆润,许是穿了冬装的缘故,身体略显臃肿。她双手轻抚小肚,棉袄下,肚子微微凸出,看华明扬那温柔小心的样子,这是.......有喜了。
闽春芳下来车子,两人转过身子来,苏暖急忙低头,却是晚了。
“小哥,是你呀?”
华明阳见了苏暖,松开闽春芳,向苏暖走过来。
站定,抱拳:“此番,多谢你援手,华某感激不尽。”
他真心诚意地说着。
看着苏暖的眼睛里有着感激和一丝探究。
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消息来得准,他多了几分慎重。
“相公!走了!”
身后一声呼唤,闽春芳站在那里,笑眯眯地。
她自然认出了苏暖,见华明扬与她说话,心下不满。
华明阳转身笑了笑,对苏暖抱拳:“如此,我先告辞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华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说。
苏暖笑了笑,原本到嘴的一句:“你自己小心,就此歇手了罢。”硬是没有说出来。
她点头。
闽春芳看着华明扬,娇俏地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臂上,缓缓抬脚。
裙底太过长,华明扬体贴地伸手捞起裙子一角,弯腰提在手里,一边轻声说着什么。
闽春芳回头娇嗔地看了他一眼。
苏暖心内却是如遭重击:
名扬哥哥给闽春芳提裙子。
他给她提裙子了。
“我此生只愿为小腊梅提裙,弯腰......”
昔日的语言仿佛还在耳边响起,似乎连热度都不曾褪去。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周遭一切仿佛远去,又拉回来。
“小姐!”
是木青叫她。
她睁眼,心内平静。
昔日良人已为她人夫,华明扬早就成家,孩子都要两个了。
时光如梭,什么都会变......她闽含香早已是那庙里的一柱香,黄土地里的一掊土。
如今的华明扬生活得不错。他对春芳也是有情的吧?都两个孩子的爹了。
华家是人丁单薄。
当初他深情地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以后,我们要多生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我们华家两代单传,希望到我这一代能多几个儿子。一个经商,一个学医。省得我爹一天到晚念叨我,就让他的孙子们去完成他的衣钵吧。”
两个儿子。
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她见过,很是可爱。如果这一胎是个儿子,真的圆满了呢。
她轻笑一声,不是儿子又怎样?她们是夫妻,有的是机会生儿子,莫说两个,就是四个五个,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心里破了一个大洞,泄掉了一些什么?这里是再也装不了东西了吧!
她想!
木青见得小姐微微低着头,直挺挺地立在一座高大的廊坊下,一动不动。
她担心地瞧着。
苏暖却是慢慢地转过身子,“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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