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鲜衣怒马正当年少 穷山恶水拔剑轻鸣

    少年心事，来得快去的也快！当丹阳城在背后抛得越来越远，他心里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座下白马得了林明月的一粒丹药，随着药力散开，此刻正是精力充沛之时！成丹修士身具道韵，一身重量轻重如意，让它觉得似乎新主人并没有骑乘在身上一般！所以这白马四蹄翻飞，跑得好不自在！

    路上行人看到一匹白马上骑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剑客，纷纷避让开来，任由他驰骋而过！

    一路飞驰，徜徉肆意！几位风尘仆仆的江湖客看着这少年恣意张扬的姿态，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初入江湖时候的豪情和畅快！

    路边山林郁郁葱葱，在这炎炎夏日里面，清凉的山风吹拂，真是个消暑的好地方！

    路上行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有贩夫走卒，有行镖的镖师，有苦行的和尚，也有赶路公干的官差！更多的是来往于丹阳和毗邻的大青县，犬牙山附近的农民！适值夏日，农家的瓜果蔬菜上市，农户们收完了稻谷，就会把这些瓜果送到县城售卖贴补家用。而家中有车马的更是会送到稍远的丹阳城去，那里能够赚到更多的钱！收入不多，却足以贴补家用！

    拍拍马背，示意白马慢些走。白马会意，由奔驰转为小跑，再由小跑转为漫步！它噗噗地打着响鼻，显然刚刚跑得颇为畅快！林明月翻身下马，来到路边！有一个老丈牵着驴车拉着一车瓜果迎面走来！

    “老丈留步，在下感到腹中饥渴，可否卖些瓜果给在下？”林明月出声道。

    “这位少侠，待小老儿让开道路，您再慢慢挑选！”老人说，这些瓜果送到丹阳也是卖，卖给眼前这少侠也是卖，乡里人淳朴，还不懂得在路上售卖高价商品的路数！只是把驴车停下，任由林明月挑选！

    老丈车上的瓜果品类不多，西瓜，香瓜，黄瓜，李子，黄桃，萝卜！没有什么稀罕物，林明月看了看，品相都还不错！水灵灵的看上去颇有食欲！用句前世的话来讲叫做纯天然无公害食品！摸起来一个香瓜，手指轻抚，暗运劲道除去脏物，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虽不是什么灵物，可是在盛夏吃上水灵爽口的香瓜却让他全身亿万个毛孔舒张，熨贴到了极点！

    林明月叫住了老丈在路边买水果吃，引得其他的路人纷纷觉得口中更加干渴，于是也纷纷走过来购买！这让老丈乐得合不拢嘴！大家你几斤，我几斤的把车上的瓜果买了个干净，只留下林明月提前拿出来的一箩筐，里面什么都有，都是他亲自挑拣的！

    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个金叶子丢给了老丈！没办法，他身上没有银钱，只有师父给的金子！宗门之人除了专事经营的外门管事之外，弟子们很少会接触这些黄白之物！他虽然不是不通世事，可是一时间却也没想太多，下山以来都是一直以黄金付账的！

    “少侠，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小老儿这驴车都卖给你都值不了这片金叶子，实在折煞小老儿了！”老丈倒也是个实诚人，坚决不肯收下金叶子！

    林明月犯了愁，于是灵机一动道：“老丈，我身上没什么碎银子，这箩筐加上瓜果就抵这片金叶子了，正好这些东西我带到路上去吃！”说着，随手把吃了半个的香瓜塞到白马的嘴里！

    老丈惶恐，这寻常人家那里见过金子？一时间找不开，和旁边的村人攒兑也不够找零，急得满头大汗！正在此时，一群少年骑着高头大马奔驰而来！为首的少年一袭黑衣，在阳光下闪烁着乌黑亮泽的油光，显然是上等丝绸所制，肤色白净，云鬓剑眉，端是一个英武少年！胯下的黑色骏马人立而起，停在了驴车旁，其后少年纷纷效仿，一群人把老丈和林明月团团围住！为首少年道：“老丈，我刚刚听路人说你在这里售卖瓜果，这天气太热，可否想卖些给我来吃！”

    老丈行礼道：“这位公子，小老儿的瓜果已经售卖干净，实在没有东西再卖给公子！”

    少年皱眉，他一看，果然这驴车上铺满了的蒿草间只残留了一些破损的瓜果，确实是没法吃了！难怪老人不肯售卖！天气实在炎热，本来兴冲冲地跑来想要买些瓜果以解渴，可是现在没有买到不说，却是更觉得干渴了！身后的少年里面有人眼尖，一眼看到了林明月身边的大箩筐，里面装满了香瓜李子！于是不满道：“老丈，你那筐子里面不说还有吗？为何不肯卖给我们？”

    “这···公子，这是这位公子所购，只是小老儿暂时不够银钱找零才暂时未走，那瓜果已经属于那位少侠了！”老丈说道。

    这众人有些犯难，那为首少年抬手道：“这位仁兄，某家弟兄实在饥渴，不知你所购瓜果可否让出一些给在下？在下会补给仁兄所费银钱！呃······”他看到这林明月竟然从筐子中取出瓜果随意的吃着，随手还喂给了那匹马！

    林明月本一边啃着西瓜一边逗弄白马，听到这公子的话就指了指箩筐道：“莫谈银钱，若是口渴只管吃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白马在身边不断的试图再讨些吃的，惹得林明月轻轻拍打！

    “兄长，这人怎么把瓜果喂给牲畜？与牲畜同盛而食，这简直是有辱斯文！”一个少年大声说道。

    “罢了，再往前去，到了大青县再找家酒肆吧！”为首少年皱眉制止了同伴的话，他朝林明月道：“谢过仁兄了，在下还是谢过好意了！”说罢拱拱手，打马离去！其后的少年向着优哉游哉地林明月瞠目示威，而后也陆续跟了上去！

    “人不与牲畜同盛而食，这就是现在大雍世家的共识吗？”林明月望着离去的一众少年喃喃道。在这人类的国度内，妖魔不显，百姓安居，久而久之竟然会有人妄自尊大，瞧不起这些畜生之类！实在是有些好笑！这个世界不是前世所知的那个世界，人类是万物灵长，金字塔的顶端！在这个世界！在大雍之外！在各个王朝，宗门之外的广袤世界！妖魔才是食物链的顶端！人类只是一种十分容易捕捉的食物！一匹马也未必不可以修行成为大妖！大雍立国，这才从水深火热的残酷中脱身没多久，这些无知的凡俗之人转而就开始妄自称尊！

    “你就陪我走走这万丈红尘，等到我回山的时候，你若是有幸开启灵智，就随我修行去吧！”他拍拍白马道，眼神闪烁望向晴朗的天空！心里估摸着，小雪此时应该已经破关，成为灵兽了吧！白马噗噗地打着响鼻，任由林明月把箩筐装到身上！林明月向老丈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远去！

    “少侠，少侠，还没找钱······”老丈还在纠结找钱的事情，可是金主却已经飘然远去！无奈，老丈只好赶着驴车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回走！

    林明月走走停停，一路上错过了午饭的时间，可是有着果蔬在侧他也不急，直到日头西斜才见到大青县的城墙！这一路走来，又看到不少世家子成群结队，鲜衣怒马，纵马飞驰而过，直奔大青县城，也不知是何缘故！

    “客官，可是有要住店？”同福客栈的伙计热情的招呼着！

    “小二，来一间上房！”林明月对于住店这事已经有了经验，所以驾轻就熟，把马交给了小二，然后嘱咐道：“用最好的草料！”

    “放心吧客官，一定把您的宝驹照料的好好的！”小二拍胸脯说道，然后吆喝道：“天字号上房一间！”

    也不再多言，随着另一位小厮进了客栈！一进门，正好也遇到了路上的那位黑衣公子！二人打个照面，林明月笑道：“兄台也在！”

    黑衣公子道：“原来是仁兄！请！”侧身让开通路，示意林明月先行。

    林明月笑道：“多谢！”

    这黑衣公子不愿与林明月多做交谈，显然是因为路上那件事！热脸碰了冷屁股，林明月自嘲地笑了笑，也不多说，随着小厮去了自己的房间！天气炎热，众人无不是大汗淋漓，而林明月作为一位结丹境修士，自然是寒暑不侵！可是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所以沐浴更衣一番，这才下了楼点些酒菜准备吃些晚餐！

    夏日里的天特别长，尽管日头已落西山，可是这昏黄的天光还是颇为明亮，林明月坐在酒楼的窗口，静静地看着县城中的居民各自收拾物品，准备休息！家家户户的炊烟升起，不大的县城的上空笼罩着烟火气！有些嘈杂，有些市井，有些平淡，有些温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些凡夫俗子就这么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循规蹈矩的生活着！繁衍着！对于他们而言，重要的或许无非是柴米油盐，年景收成！他们关心的是子女嫁娶，朝廷徭役！人生而具有灵智，可是这凡俗的百姓和那些没有开蒙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一样不知道在他们所知的世界之外还有着更广阔的天地！一代又一代的人，就像是一茬茬的野草，愚昧的轮回！或许，这就是最初的修士期望超脱，走上修行之路的原因吧！

    林明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心境上有了一些变化，细细品味一番却不知变化到底在哪里？或许是多了对于超脱的执念吧！红尘炼心，莫非就是这样增长对世事的感悟，坚定道心的过程？

    一壶酒不知不觉已经喝干，叫小二再送上一壶，想要继续！可是嘈杂的人声传来，林明月皱眉，眼见着不少锦衣少年簇拥着，一起来到了这方位于二楼的饭厅！其中一伙正是那黑衣公子为首！林明月无意与之交谈，只是静静地坐着窗边！想要找回刚刚那种感悟已经是不可得了，只当是休息吧！他自斟自饮，独占一张方桌！

    “兄长，你说这云台宗招收弟子，不会这一州之地的少年人都赶来了吧？”那白天曾经不满林明月和马匹同食一筐的少年出声道。

    “何止一州之地，便是这附近的州县也有青年前来拜师，这世间有谁不向往修行，不向往超脱？即使是修不成大道，即便只是能够筑基，就可以寿三百！仙家手段实在是鬼神莫测！”同桌的另一个青年道。

    “对对对，即使是修炼筑基不成，还可以还俗成家，只要练成一身先天真气，在武林中也算是一方好手，足以建立家族辉煌百年了！”有人附和道。

    “没出息，我李青云定要成为那御剑九天的修士，不成金丹誓不还！”黑衣公子不屑几人的想法道。

    少年心性，最爱说一些壮志豪情！想法是好的，心里也正应该如此想，可是若把这话说出来就显得颇有些中二了！不过嘛，人不中二枉少年，又何必在意他人看法呢？这番话说出来，会有人觉得此人志向远大值得钦佩，更会有些觉得此人不知天高地厚，空谈大话！当然，以后者居多！果然，话音未落，就有人接话了！

    “我说李青云，你整天的不成金丹誓不还，怎么到了今天还和我等一般是个凡夫俗子？去年五行门收徒，你不也是落选了吗？要我看，你还是尽快去给你们李家传宗接代去吧！免得百十年功夫都筑基不得，你们李家到了你这代断了香火！你们李家可是五代单传啊！哈哈哈······”此人说话尖酸刻薄，形象倒是颇匹配的，人虽不丑，可是却是一副尖酸相！正是李家毗邻的杨家的人！他这番话挤兑李青云，引得身边的众人哄堂大笑！

    “你······”李青云身边有人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发作！

    抬手制止了同伴，黑衣公子李青云道：“我当是哪里来了条野狗在乱吠，原来是你啊，杨家最不得势的庶子杨坚，二十二岁依旧是练气五层，怪不得你家都对你放任自流了，就你这样的还想着修仙访道，还是省省吧！你好像是不知道第几次参加各个宗门这样遴选弟子的试炼了吧！”

    杨坚脸色青白，这李青云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豁地站了起来，手掌按到了随身的剑柄之上！随行的众人也纷纷站了起来！而相对的，李青云身后的众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起立！其他的食客纷纷挪动桌椅板凳让开，然后欣然的一旁落座看热闹！正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他们一路风尘赶往云台山，路上没有什么娱乐，这现成的好戏哪里容得错过！

    林明月早就注意到了两拨人的冲突，此时他也是侥有兴趣的看着这眼看着要动手动两伙人！

    “怎么？练气五层也敢挑衅我这个八层？”李青云挑眉问道！他和杨坚的恩怨要追溯到小的时候！起初，大四岁的杨坚总是可以欺负年纪小一些的李家独子李青云，可是等到开始练气之后，李青云后来居上，反倒压制了杨坚！两人各自笼络了一些富家子弟，彼此抱团对抗了不止一年两年，所以眼下的场面反倒稀松平常，估计多半是打不起来的！

    杨坚眼中满是恨恨，可是形势比人强，他虽然人多势众，可是修为还是李青云一伙占优，双方知根知底，杨坚根本斗不过李青云！可是眼下这般局面又是骑虎难下，面子上过不去啊！而就在此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吵死了，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聊，不够小爷一手收拾的，还在这里搞风搞雨扰人清净！”众人循声望去，正看向坐在窗子边的林明月！

    林明月耸耸肩，一摊手表示这不是他说的话！众人目光再转，才发现林明月身后的窗子上靠坐着一名少年，也是一袭白衣，抱着一并漆黑的剑，手中拿着一壶酒，自顾自的喝着！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脸上似火烧的杨坚心底无比的感谢这个意外的搅局者，可是嘴上却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教你安静的人！”白衣少年说道，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失去了踪影！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杨坚连带他的同伴都被这少年三两下撂倒，而从始至终，那柄纯黑色的剑都没有出鞘！

    “练气九层······”众人惊呼，那可是就差一步进入先天的厉害角色啊！眼前这少年也就不过十七八岁，就已经练气九层了，若是进入宗门，应该很快就可以突破先天，估计还会有很大的几率筑基成功！

    少年转回了窗前，嘴角不经意的扯动，对于造成的这番震撼场面很是得意，不过面上还是保持冷酷的表情，仿佛毫不在意！他看了看倒了一地的杨坚等人，转头发现一旁悠哉饮酒的林明月，于是来到林明月的对面，大咧咧的坐下，呼唤道：“小二，上酒！”

    早就躲在一旁的小二连忙给这位大爷上酒，他小心的绕过从地上爬起来的杨坚一伙，缩着脖子从李青云一帮面前通过，这才把酒送到少年面前！

    一把接过酒壶，一指林明月道：“算在他账上！”，而后仰头开始喝酒！

    小二一脸为难，转头看向林明月！

    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让备受煎熬的小二退下了！

    “看你也不缺钱的样子，为何蹭我酒喝？”林明月问道。

    “我请你看戏，你请我喝酒，不是很正常？”少年说。

    这是什么逻辑？我看到你打架，所以我得请你喝酒？林明月笑问：“为何是我？”

    “因为这里面只有你，我看不透！林雷！”少年松松垮垮的抱了个拳，算是行礼！

    林明月笑笑也道：“林明月！”这少年一副冷酷的样子，自觉已经看透了在场的所有人，所以唯一无法看透的林明月就成了他关注的目标！可是他不知道，在墙角坐着的两名青年却是与林明月同样的结丹境修士！

    被晾在一边的李青云有些挂不住面子，虽然他不像是杨坚那样被直接打脸，可是纵使他与杨坚是敌非友，可是这少年林雷羞辱的可是他们两方所有人！如今杨坚等人虽败，可却是因战力不及！而此时他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若是不做些什么，恐怕这胆小怕事的名头就会直接落到他的头上，这是他所不愿！于是他提起手中剑，同样也不出鞘，指着林雷道：“那小子，来与本公子战上一回！”

    林雷道：“还有不怕死的，这位丢脸还不够，竟然赶着来给本少爷打！”少年的张狂志气显露无疑！

    “废话少说，出招吧！”李青云恼羞成怒，率先出招，向着林雷攻了过来！还好他虽然暴怒，却还知道些分寸，手中剑始终都未出鞘！

    “还有些脾气！”林雷戏谑道，身形一转，自凳子上起身，手中的黑剑连鞘格住了李青云的攻势！

    李青云施展的是李家仗以成名的青莲剑法，是祖上曾出过的修士传下来的！青莲剑法首重意境，其次剑势，再次剑速！一经施展开来剑光霍霍，如青莲绽放让人分不出真假虚实！往往眼花缭乱之际就已经中招了！李青云是家中独子，虽然家中宠溺，却也算得上勤奋，一直以来勤修苦练，这家传剑法已经练得纯熟无比！若是寻常武林人，恐怕面对这层层叠叠的绵密剑光早就败下阵来了，可是他却遇到了练气九重的林雷，并且林雷也是主修快剑的！

    李家的青莲剑法立意颇高，是一个仙道修士游戏所创，几乎可以算上凡俗之中第一流的那种剑法，声名显赫，只差一丝就可以进入到修仙的境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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