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有一天、两天?还是不过片息?黑暗里没有东升西落的太阳,也没有计算时间的日晷,时间在这里似乎忽然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他勉强坐起身来,心口那惨烈的疼痛感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身子没有半分的不适,舒爽清淡的感觉似乎他从来都没有遭受过什么。
“镜……”
话到嘴边,又轻轻的散了。
他要说什么?又要说给谁听?这黑暗中还有谁存在?他又有什么朋友可以相信?
林帆最终摸了摸心口,好像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只是想起来曾经那段相依为命的短暂日子,想起来在客栈马厩的那一眼对视,想起来远上缥缈峰,想起来两人一路到了玄天宫,想起来乾云山里的种种……那只会趴在自己怀里搭理不饶人的巴掌大小的白色小兔子,再也不会趴在他的怀里,用那双艳丽的眼瞳亮亮的看着他了……
那确实是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只是那段记忆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讽刺。一路上真心以待的人是他,而镜静,或许只是一直在静静的看着自己愚蠢的顺着她安排好的路走下去吧!
果然自己还是不懂人心啊……
林帆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来夏翮说过的一句话。
…………
他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来,深深的望了一眼那扇赤玄的重门。门上百花盛开,门上仙子静然。他已经没有了苍青的内丹,想必是再也打不开这扇门了。如今之计……大约只有离开了吧。
可是镜静还在里面……
不,镜静既然一路安排到了这里,又怎可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又怎么会让自己平白的陷入危险之中呢?
林帆摇摇头,捡起笼沙仔细的放在背后,强迫自己不去想镜静的事情。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被利用只是因为他太傻,看不出来镜静的局。又怪的了谁呢。
而此时,外面不过还是黑夜。夏琳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江湖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夏琳那里,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小小的少年现在正在夏家最为重要的飞仙阁下,决定离开。
许哲从玄天宫回来之后一直担心着林帆,找到青儿问过之后,确定林帆只是受了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问起他在什么地方,青儿说在临湘阁。许哲心里虽然疑惑林帆为什么会住到那么重要的地方去,但是想着林帆和夏家主从小便是旧识,又是因为在秋水阁里受的伤,所以这也没有太过的过分。只是有点不合规矩罢了。
是的,许哲一直不知道林帆到了乾云山,也不知道他和夏琳并肩战斗,甚至杀掉了四大妖姬里的两位。他一直以为四大妖姬是夏琳小姐拼死杀死的,而林帆是因为埋在秋水阁下受了重伤。
这也是江湖中所有人的想法。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知道内情的花娘。花娘去乾云山原本是抱了必死之志的,只是没想到众妖魔的实力在九天封魔阵的消磨下竟然消散了这么多,而十五年的时间里,有无数的弱小的妖魔被吞噬……种种原因使得她最终还是全身而退。
今夜夏琳苏醒,体内原本应该已经消失的寒气却意外的汹涌起来。如果不是一开始的时候所有的宫女像以前嘱咐的那般,走出那玄妙的聚灵阵法,夏琳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更糟。
她现在就在夏琳的房内,盘膝榻上为夏琳勉强压制着寒气。夏翮已经去请玉潜长老过来,这些年来,夏琳古怪的病情一直由玉潜主持调节着,就算是花娘有着两百年的法力,也不敢说一定会比玉潜有把握。
而且……夏琳病发的时候夏翮的表情是那么的不可置信,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花娘伸平双臂,控制着法力舒缓的进入夏琳的体内,给她小心翼翼的平燥着寒气。那寒气只是附上她的法力一分,花娘竟然有种全身都要被冻结的错觉,似乎那寒气不是从一个妙龄少女的身体里传来,而是从一块千年的寒冰中传来。
“真奇怪。”这时候夏琳的身体中忽然晃出一道淡淡的身影,娇小玲珑,梳着童稚的垂耳发,撅着小嘴蹲在旁边,“为什么要这么浪费法力呢?让我掌控了这个身体多好。”
说着,她嫣红的唇边流露出一抹笑意:“多好的血脉啊,让一个人族来修炼太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