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玉界山上,还有中原的子民,还有曾经支持过钟离啻的百姓。
钟离啻知道,自己是不会抛下数万的玉界山人不管的。
只是他如今没有资金,什么都没有。
国库里一穷二白,便是连将正殿的桌子修补的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钟离啻打回玉界山,靠的,全是落氏君染。
他不得不说,落加蓝不愧是九国首富,落家的财力,当真称得上“富可敌国”!
只是钟离啻知道,落氏君染再怎样,也到底是商族,大旭王朝要想生存,到底还是要靠国库。
十大家族里,如今除了落家、刘家、宇文家在钟离啻手里,其他家族都各自为营,有的支持那些反叛势力,有的支持胡奴,有的保持中立,还在观望。
从心底上,钟离啻并不怎么希望通过十大家族来完成国家的稳定,因为这里面除了落家,几乎没有什么家族是真心对这个王朝好的。
宇文素戟支持钟离啻,却并不代表整个宇文氏的态度。
旧势力龟缩金陵,很大一批都是宇文氏的人!
可是钟离啻却又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民生紊乱,国库负捐,凭着落氏君染,并不支持多久。
何况若果然这样,也会拖垮落氏君染的。
虽然钟落加蓝说,没关系,他还可以重建,可是钟离啻却不想这样。
落氏的势力若被削减,于钟离啻自身,也是极其不利的。
这一日,钟离啻坐在北疆筑陵城城楼上,看着深冬的落日。
他如今穿着一袭墨色龙袍,金线绣龙纹,紫色翻里,显得更加深沉。
初如雪叫罗小锤推着她,上了城楼,来到钟离啻身旁。
“如今,终于回到当初我们在玉界山的样子了。”
钟离啻看见初如雪来了,便将手里抓着的手炉放在初如雪的手心,道。
初如雪感觉到温热,也点点头:“是啊,这一年,风云变换,到底不易。”
“筑陵城,终于还是回到了中原。”
钟离啻看着城墙的走向,感叹。
当初他和宇文素戟,坐在城墙上看日落的景象,似乎就在眼前,没有变化一般。
可是钟离啻知道,到底变了。
“你做了帝王之后,变化了许多。”
初如雪抓着钟离啻的手,淡淡道。
“从前你在我身边,从不流露出这样忧郁的语气的。”
初如雪摸索着,轻轻抚摸钟离啻的脸庞。
“钟离啻,”初如雪突然道,“有关筑陵,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钟离啻怔了怔,仔细搜罗自己知晓的有关筑陵的所以言辞,却是怎么也不记得有什么话。
“却是不知。”
初如雪听了,笑笑:“筑陵城下,死尸成山。筑陵精魂,以金为枕!”
“这是句古老的歌谣,大抵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是真的。”
初如雪将手收缩回披风,抱着钟离啻给的手炉,淡淡道。
“我想,你这么长时间想的问题,我大抵是能帮上你一点点的。”
初如雪拉着钟离啻的手,要下城楼。
冬日里风大,钟离啻知道初如雪不易长时间吹风,便也推着她,一步步走下城楼。
只是钟离啻不明白,初如雪所说“能帮上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筑陵城下,果然是有黄金不成?
“你且跟着我来。”
初如雪想了想,便叫罗小锤备了马车,她便和钟离啻上了马车。
罗小锤见他们似乎是要出门,便要上车驾车。
初如雪道:“罗小锤且去忙你的吧,路程不远,我和钟离啻两人前去便好。”
罗小锤却惊诧:“这可怎么好!家主和皇上到底是万金之躯,这天都要黑了,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小的便是死一万次都不能逃脱!”
初如雪听他这样说,倒是笑了:“也不必你死一万次。就在前面不远,你只管去便好!”
罗小锤见初如雪这样坚决,也不敢推辞,便下了马车,看着他们离开。
钟离啻替了罗小锤车夫的位置,便这么驾着马车。
他到底也没有觉得身为九五之尊,给初如雪架个马车能怎样,反而觉得这似乎是件不错的差事。
自大旭建国以来,他和初如雪都没什么时间出门,更不必说是一起驾车游玩。
今日借了这个名目,倒也是不错是选择。
依照初如雪的指示,钟离啻便来到了一片墓园。
这是渊太祖第一次与胡奴交战后,在这里埋下的战争中牺牲的士兵。
钟离啻不信奉鬼神之说,到了这墓园里,到底也不怎么害怕。他便推着初如雪,慢慢走过。
初如雪手里拿着火把,她似乎在丈量着什么。
钟离啻大抵听见了她的言辞,道:“现在已经到了第十七个墓碑前了!”
初如雪听了,点点头,道:“到第十九个墓碑前。”
钟离啻听了,推着初如雪,加快了脚步,到了初如雪所说的这墓碑前。
初如雪想想,对钟离啻道:“你可看见这墓碑旁,长了一丛杂草?”
钟离啻听了,借着火光,看见了一丛干枯的杂草。
初如雪继续道:“将那杂草扒开,上面的一层泥土去掉,大抵是有一个旋钮的。”
钟离啻听了,点点头,依照初如雪的吩咐,去了杂草,也去了上面的一层土,果然发现了一个不大的旋钮。
初如雪点点头,道:“顺拧三圈,再逆拧五圈,再顺拧三圈,不要拧错了!”
钟离啻照着初如雪的说法,拧了这旋钮,只是这旋钮似乎常年不用,有些难拧。
拧完了,钟离啻便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开了,像是一个尘封了许久的酒瓶子,被突然启封了一般。
钟离啻看见,原本在墓碑后面的坟,竟自己慢慢地移动,转到了墓碑旁,而这个墓碑后面,出现了一个黑洞!
初如雪将火把照在上面,钟离啻便看见,那黑洞里,似乎有一条路。
“走吧。”
初如雪听着声音,大抵判断这墓口开了多少,对钟离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