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真心是这么觉得一样,那双眼低垂而恭敬,没有半分让人觉得不愉快。
沈怀风浅浅一笑,宫中多年,也是见惯了阿谀奉承的,孙长竹这点子拍马屁的功力和后宫那些人比有过之无不及,她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这次倒霉的事件,只怕这老人精现在还位居院首,自己难以在冷宫与他费唇舌吧。
“孙太医过奖,只是你我二人如今深陷困局,不知应当何解?”她将手腕上的绷布整理好,看似无意抬眼看了孙长竹一样,凝眉静待他的回答。
孙长竹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弯着腰,沈怀风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她知道孙长竹听懂了,他只是在权衡,在思考帮助一个废立的皇后到底能不能帮助自己,而她也只是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她不能在这场谈判中失了上风,无论怎样都要在孙长竹这类人面前保持皇后仪范,不让他小瞧了去。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莲心和寒露很识相的将空间留给二人,他们知道,这件事上他们的存在是多余的,关上门只有沈怀风含笑看着孙长竹老迈的身形默默不语。
“娘娘天性聪慧,定能在此困局中杀出一条血路。”他放下药箱,坐到了沈怀风的对面,扯起一抹笑,让他的脸愈加谦卑。
“再聪慧也得有人从旁协助,若是孤军奋战只怕也是枉然。”她莞尔一笑,眉间锐利,眼神依旧平静如水,只是看着他那身末等医官的官服勾起一抹轻视而鄙夷的笑容,那一抹笑看似无意,却刺激了孙长竹脆弱又敏感的神经,他原本是何等的高傲,出生名医世家,三岁熟读医经,七岁便跟随祖父行医问诊,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这样的殊荣是史无前例的,独他一人,他本该在年老之后衣锦荣归得到朝廷最高礼遇,可如今这一切却让一个小小的乡间来的赤脚郎中击碎,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他的一双手从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末等官服,她知道,她成功了,她点燃了他的复仇欲望,沈怀风沉静的看着他的眼神从恭顺到怨恨再到毒辣,“娘娘不必与臣打哑谜,若是有嘱咐还请娘娘明示。”他淡淡一笑眼睛里早已没了刚才的情绪,浑浊的眼珠让人看不清,沈怀风当然明白如果是从前凭她的三言两语想要打破一个老辣狠烈的人精的心理防线不太可能,可现在他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与欲/望,那么就有她能够钻空子的机会。
“孙太医曾为太医院院首,想来弄一份医志不难吧。”她目光如炬,小心的思量着自己想说的话。
孙太医摇摇头,“娘娘想的太简单了,医志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拿出来的,专人看管若无必要是不能带出来的。”这件事,想来就连现在的院首都没法做到,毕竟医志是后宫每位贵人看诊后各自看诊的太医为其诊断,开药,恢复情况的一种记录,属于贵人们的隐私,都是由专人看管,哪有这么简单说拿就拿呢。
“务须拿出来,本宫只是希望孙太医帮本宫看一眼,嬑贵妃中毒当日所服之药以及事后所服的药都有哪些,若有异处,身为太医的您定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么。”她就是想确定自己当日所看是否与自己找到的证据有吻合之处。
“娘娘嘱咐微臣自当尽力效劳,只是不知微臣为娘娘尽心尽力,又能得到什么。”他眼角皱纹丛丛,一笑起来便如老树盘根,极尽精明之色。
“孙太医,本宫复位后,还有什么是不能得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