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耳忽然笑得很欣慰,就差鼓个掌:“师父变聪明了,不错不错。”
“少打趣为师。”即使气氛紧张,玄奘也忍不住笑了笑,旋即又恢复到正色,“不过结合其他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
“那,明明要抓小孩的是他,怎么现在偷偷杀了小孩的还是他呢?”悟净拖起下巴,“他难道不想给皇后治病吗?”
莫文摇摇头:“怕只怕治病是假,做坏事是真。”
“是啊,比丘国的孩子其实出境十分危险。”玄奘说着,眉眼再次紧皱在一起,“不管国丈是不是妖怪有没有阴谋,可以肯定的是,有个妖怪在威胁孩子们性命。”
房间里沉默了有一阵,玄奘身形微晃过好几次,才鼓足勇气抬头回望着六耳。他嘴唇抖了抖,小声试探道:“悟空,既然是妖怪的话,那……我们应该可以插手帮忙了吧?”
果不其然,他看到六耳的眉梢轻轻扬了起来,眼中闪过轻而易举就能读懂的气恼。本做好了被她数落的准备,然而这一次,玄奘听到的却不再是六耳的批评。
“我就知道。”他看到六耳认命般叹着气,合起眼挠自己的后脑勺,“放心吧师父,我要是真不打算管,还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诶?”
也许是被玄奘惊喜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六耳再睁开时,刻意没有去和他对视。“这不是,万一妖怪也跟之前的那些一样,早早听闻过师父你的名声,所以设下有陷阱呢?如果这孩子也是他的计划之一,倘若不管,岂不是加大师父被抓的危险?”
“所以,咳咳!”六耳清清嗓子,抱着双臂,将下巴轻轻扬了起来,希望能增加自己的气势,“为了师父的安全考虑,比丘国的事咱们还是管吧。但是,我的意见师父你还是要听,谁知道以后呢。”
话说完以后,玄奘盯着六耳看足足看了好几秒,久到她甚至觉得这段时间足以泡好一壶清茶。好在这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气氛,被玄奘的轻笑声打破了。
“悟空,你怎么这次突然这么不坦率了?”
“我哪儿有?”六耳只觉得玄奘的笑让她耳根很烫很红。实际上,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她所说的话。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措辞,可面对玄奘神情的刹那,才恍然中察觉到,那些编造的借口似乎真的走进了自己的心。
那个小老板,哪怕知道自己一开始有过冷漠,也仍然为她提供的帮助表示感谢。他很爱自己的妹妹,如果匆忙走过,国丈、或者说那个妖怪,会不会有一天也把魔爪伸向他的妹妹?倘若妹妹真的死了,那个真性情的男孩,大概率会痛不欲生,甚至孑然一身于世后忍受不了孤独而选择自戕吧?
还有师父,尽管六耳不想承认,但他委屈、不甘的眼神总能触动自己藏在内心深处仅存的那一小块柔软。他对行善近乎痴迷的渴望,他为理想受挫流露出的神伤,仿佛是一滴滴墨水,悄然间滴落在团美丽的光芒中。六耳只觉得格外刺眼,格外心痛。
不忍再对那个天真烂漫的男孩抱以冷漠。不忍再让那独一无二的灵魂被现实打磨。借口在阴差阳错中,成为了真实的理由。
就连六耳自己也有些疑惑。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她头一次为自己曾经表现过的冷漠残酷,感到了几分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