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家（3）

    招娣望着村子里蜿蜒盘旋，时隐时显的小路，望着那掩映在浓密茂盛的树枝下的一座座农家小院，神情渐渐恍惚。

    她仿佛看见一个小姑娘吃力地背着一框子青草在小路上蹒跚前行;转眼间那个小姑娘又背起了装满连翘的编织袋一样在小路上蹒跚前行……

    “招娣，那边的山坡上有人，是在采连翘吗？”程云的声音把招娣从恍惚中惊醒。

    “你说什么？”招娣转头看着程云问道，她的神情还有几分迷蒙。

    “那边的山坡上好像有人，是不是采连翘的？”程云微笑着不动声色地重复自己的话，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担心。

    “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你别担心。”招娣不愿意让程云为自己担心先解释了一句，才顺着程云指点的方向朝山上看去。

    “那些人看上去像是在采连翘，可是我记得山上荆条很多，在这里应该看不到人才对啊，现在怎么感觉山上空荡荡地？”招娣皱着眉喃喃自语道。

    程云看着招娣皱起的眉头有些心疼，劝解的话脱口而出“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呢，你不用为这个发愁吧？”

    “我只是有点奇怪罢了，哪里发愁了？”招娣嗔怪地瞪程云一眼“我们别在这里站着了，还是先回家吧！”招娣呼出一口气振奋精神率先迈开了脚步。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你还怪上我了？”程云嘟囔着跟了上去。

    “那就是我家！”顺着小路曲折向上，走了有四五分钟的样子，招娣停下来把自家的院子指给程云。

    程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看招娣停下来赶紧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还要上这么大一个坡啊！”

    “累了吧？”招娣看程云已经是满头大汗，一边掏出手绢给他擦汗一边解释道“我们的村子离远了看其实就建在半山腰上，这是离得近了你才觉得是在山脚下。所以从进村开始就是一路上坡，我家的位置也比较高，我是走习惯了到不觉得有什么，你不习惯走山路就觉得特别累。对不起啊我忘了让你休息一下了。”

    “你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程云叉腰喘息着，很享受招娣的服务却对招娣的话不太满意“再说就这么点路还能累着我？我可是体育健将！”

    “是！你是体育健将累不着你！”招娣没好气地拍了程云一巴掌，佯装凶狠地说道“不累就赶紧提上东西走！”

    “哎呀！招娣我才发现你还是个霸道的主啊！”程云看得出来招娣回家并没有多少欢喜之情反而些紧张不安，所以故意逗她。

    俩人说说笑笑很快来到了招娣家的院门口。小院的大门虚掩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招娣故作镇定地冲程云笑笑说了声“到了”伸手推开了院门。

    年久失修的院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扭”后缓缓打开，整个农家小院呈现俩人面前。

    四年的时光在这个农家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窑洞依然静静地挺立着;院子中间的梨树也依然是枝繁叶茂，一颗颗青色的梨子躲在树叶后随风摇曳;菜地里种着豆角、辣椒、茄子等蔬菜，不过由于天气炎热菜叶子耷拉着脑袋显得有气无力地……

    院子里的这一切招娣都没有看在眼里，她只是怔怔地盯着梨树下石桌旁的老人。

    老人身穿黑色的棉布衣服，靠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高大的身材让小马扎显得有点不堪负重。脚边扔着一堆荆条，身旁的石桌上除了茶缸子还有几个编好的小藤框。显然老人是坐在此处编藤框的，不过此时的老人虽然手里抓着荆条人却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寂静的小院里只有梨树叶子发出的“哗哗”的声音，同样耷拉着脑袋的菜叶子，陪伴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老人，显出了几分寂寞。

    招娣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蹲在老人的身边，握住老人的手轻声叫道“爷爷，爷爷”。

    程云有样学样跟在招娣的身后走进去，把手里提着的礼物一样样摞在石桌上，一声不出站在旁边。

    老人听见招娣的叫声立即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招娣。

    四年时间过去，招娣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变成了二十二岁的大姑娘。眉眼已经张开的招娣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女性的柔媚;数年的求学、创业经历让她少了当初的懵懂多了几分自信的风采。然而不管怎么变，她依然是李招娣。

    “招娣？”刚刚睡醒的老人不敢相信地叫道，直到伸出的双手摸到招娣的脸颊，才露出欢喜的笑容“哎呀！招娣，真的是你啊！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爷爷，是我，我回来了！”招娣的脸颊在老人手上蹭蹭，然后才握着老人的手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