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人情交易

    狄莫芸看着一直不发问的村民们笑了笑，说道：“我和林大人给你们选择的自由，但不等于可以无期限的等下去。岁月不饶人，跎蹉岁月只会对不起自己，不要拿责任做停滞不前的借口，责任是需要奋斗来担当的。各位，我说得对吗？！”

    村民们虽没有文化，但狄莫芸说的浅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那些步入中年之人愈加沉默。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一位中年人率先发问道：“孟公子，你说会供我孩子读书是真的吗？”

    狄莫芸点头，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那我决定好了，我跟着你，我这一生没希望了，把希望留给下一代。”那位中年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又有一中年人说道：“我们身体不如年轻人体健，干活不如年轻人利索，那我们与年轻人的待遇相同吗？”

    狄莫芸摇头道：“不同。能者多劳，劳动越多，报酬就越多。我这是按劳分配，但是我会给予体力不支的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至少不会饿死。而且所有的劳工携带家属都有医保可拿。”

    “医保？”别说村民，就是一直在旁边默默聆听的林唯民也没有听懂。

    “哦，就是医疗保障，就是请大夫看病的钱可以报销一半。”狄莫芸说道。

    “报销？”大家又一次没听懂。

    王疾川“咳”一声，低骂一句“笨蛋”，然后高声说道：“就是你们可以去账房先生那领取你们看病的一半的钱！”

    村民们都听明白了，纷纷惊讶，彼此惊喜地讨论道：“这样好，那我们可以减轻不少负担了！”

    “是啊，医药费省了，还包吃住，那工钱岂不是零用钱了！”

    “我们的娃还可以上学认字，我做梦都想不到我这一脉还能有读书人！”

    ……

    村民们躁动起来，这是充满欢快气氛的躁动。他们纷纷举手说道：“孟公子，什么时候签约，我现在就签！”

    林唯民笑着对狄莫芸道：“孟公子，你这是在抢我‘生意’啊！”

    “哈哈，没想到林大人也会说笑！”狄莫芸和林唯民一同笑了起来。

    然后林唯民派属下帮狄莫芸维持了秩序，一个个村民排队上前签字画押。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村民们都散了时，天色已晚。林唯民又一次发出邀请道：“孟公子，可否随同在下一道吃个便饭？”

    狄莫芸点头，她对林唯民这个父母官要比另两位有好感许多，所以没有拒绝。同时她也好奇这个林大人的便饭是什么样的？

    林唯民领着狄莫芸等人回到了城里，来到某处停了下来。

    狄莫芸一下马车就愣住了，原来眼前连个像样的饭馆都没有，只是一家露天的面摊。

    林唯民好像并没有觉悟到这样待客很失礼，竟然摆出一副很盛情的样子高兴地说道：“这家做的面很地道，我以前常来这儿吃。孟公子，你也来尝尝鲜！”

    狄莫芸在林唯民的招呼下找个位置坐了下去，心里仍旧觉得很不舒服，不是因为这面摊简陋使自己失了身份，而是他们的随从人数不少，都聚集到面摊处，不仅妨碍了到这儿吃面的客人，还容易引起外人的误会，以为是在聚众闹事呢！

    狄莫芸正想着如何安排这些陪同的人员时，就见林唯民的下属们自动地找到别的餐桌旁，呼啦一下全坐下了，还轻车熟路地喊道：“老板，上三碗面！”

    “老板，上两碗面，其中一碗不放辣！”

    “老板，上三碗面，一碗多放陈醋，一碗不要香菜！”

    ……

    “唉，好嘞！”老板一边下着面一边扬起一道悠长的回应，脸上还带着遇见熟人的亲热的笑。

    狄莫芸先是愣住，而后感到这儿很温馨，原来林唯民真的是这里的常客啊！怪不得泊纹村的村民这般信任林大人，原来他平日就如此亲民。

    狄莫芸的随从们还在站着，等着狄莫芸的发落，狄莫芸道：“你们也去找个地方坐下吃吧。”他们才散开找座位落座。

    这一桌只坐下三个人，狄莫芸、王疾川和林唯民。相沁自认是下人，不肯上座，在狄莫芸身后站着。

    林唯民帮狄莫芸要了面后，对狄莫芸道：“孟公子，辛苦了！”

    狄莫芸道：“林大人才辛苦。”

    林唯民摇头，说道：“我实话说吧，我是想借着这顿饭向你表达歉意，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狄莫芸大度道：“这没什么，换做是我也会误会的。”

    面来了，狄莫芸挑起了一筷子，吸着面，听见对面的林唯民问道：“味道怎么样？”

    狄莫芸点头，说道：“不错。”

    “做你矿里的伙夫如何？”林唯民放下筷子问道。

    狄莫芸也停下了筷子，抬头看向林唯民，不说话。

    林唯民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要做什么，但那么多人做工，肯定得需要聘请一个伙夫为大伙儿做饭吧，我想向你引荐一个人，就是这面摊的老板。”

    狄莫芸说道：“那些劳工都是有女眷家属的，我本意是想发动她们去做大锅饭，没有想过要额外请一位伙夫。”

    林唯民不说话了，狄莫芸疑问道：“林大人，您这是为何？”

    林唯民道：“这家老板做面做了二十年了，每天五更时就出来摆摊，到晚上亥时才收摊。”

    狄莫芸道：“这么辛苦。”

    林唯民叹道：“这位老板也是命苦之人，家中有一小儿小时候出了意外被巨石砸断了双腿，至今路不能行。所以这家老板才要拼命赚钱，不仅要养家糊口，还要给小儿攒下余资，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将来有个山高水低，孩子也好能养活自己。”

    狄莫芸说道：“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林大人您和老板是何关系？”

    林唯民摇头道：“没有关系。硬要说交情，那就是我吃了他十年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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