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大手术全由诸葛沐一人承包,不管是处理伤口还是最后的包扎,都不得假手他人,因为稍一松懈,就有可能引得再次病重。
他毕竟是第一次独立完成救治,纱布围了一圈又一圈,红色的血,黑色的毒,白色的布,全都在无意之间侵扰着他的理智。
唯一让他能松一口气的,就是诸葛云深性命无碍。
生平头一次,诸葛沐觉得自己的存在的确很有价值,虽然这感慨来的太突然,像他那样的年纪,这么早就断定了何为有价值的事情未免太草率。
但对于从小就立志要当神医的诸葛沐来说,的确已经算是一件能够改变他一生的大事。
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因为他的医术而性命无忧,想想就有无数的动力。
处理完伤口,诸葛沐又将乱七八糟的垃圾全部处理掉,看着诸葛云深不再眉头紧锁的模样,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趴在床榻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残阳已落,明月未升。
宫内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等到姚九歌从外室缓步走来,在烛火的映照下,诸葛两兄弟都因为极度的疲累而沉沉睡了过去。
怕被人看见,诸葛沐一整个下午都紧闭着窗户,此时内室一股浓烈的血气,混合着药材的浓郁气味,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总之,姚九歌一入内室,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非得先逃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不可。
这种气味太扑鼻,一瞬间侵入了她的嗅觉,让她的胃也跟着一片翻滚,她扶着桌子,捂着自己的胃,皱着眉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她这才恍惚想起,从中午到现在,自己几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就连午饭,也光顾着偷听别人说话了,压根没怎么动过筷子。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诸葛云深的伤也已经处理妥当,她的胃,也终于开始闹起来了。
“药儿姑娘。”
一道黑影掠到她身边,递过来了一个食盒,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我没事。”
顾左将食盒放到她旁边,扶着姚九歌在一旁坐下,又将菜肴都拿出来,亲自将一直随身携带地筷子拿出递到了她手里,这才算停止。
姚九歌看着象牙白的筷子,问道:“狐狸还没回信吗?”
“是……不过主上若是看到了姑娘写的信,一定会尽快回复的。”
姚九歌点点头。
挂念着里头累得睡着的诸葛沐,和已经被自己设下障术至今没解开的诸葛云深,她几乎头一次破天荒的开始狼吞虎咽,甚至嘴巴还鼓的满满的时候,又将筷子移向了另一道菜。
哪怕因为这快速的进食让她数次不得不捶胸膛,猛咳数声也没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胃应该不会再痛了的姚九歌把筷子丢桌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双颊,似乎是在帮助自己加快咀嚼一样。
她这急切的好像有人催促的样子看的顾左心惊胆战,从认识姚九歌到现在,她什么时候会因为着急而忘记吃饭啊。
可今天先是两顿饭没吃,然后又是狼吞虎咽,好像很担心里头那两人一样。
顾左看着,心里不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姑……姑娘?”
“你先出去吧,我进去看看他们两的情况。”
“可……”
姚九歌看了他一眼,带着点命令的口气道:“去跟着许德庸,免得他作出太多事情来。”
顾左下意识地想拒绝,他看了一眼姚九歌脸上已经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的伤口,忍不住又开始多嘴起来:“可是姑娘您的族人……”
“正是因为他是我的族人,所以你留在这里才帮不上任何忙。姚煜想要带走诸葛云深,许德庸想要毁了诸葛云深,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允许它的发生。”
顾左很想问句为什么,可是姚九歌已经又一次转身去了内室,步履匆匆,看来是不可能再回答他的问题的。
顾左盯着内室的帷幔看了许久,终究还是不敢违抗姚九歌的命令。他看了一眼被胡乱丢在桌上的筷子,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他们家主上也被这么无情地丢弃在一旁的样子。
自从秦疏白无故离开,姚九歌跟着诸葛云深来到了东渤,他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和顾右眼睁睁地看着诸葛云深和姚九歌斗嘴,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东渤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紧密到不肯让它受到伤害,而他们两,却也仿佛被人遗弃了一般。
自从姚九歌入东渤,已经很久没有让他们做过什么事情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姚九歌身边已经变成了一个多余。
可有可无的多余。
顾左知道自己又在乱想,可就是管不住这颗老妈子一般婆婆妈妈的心。他暗暗吐了口血,摇摇头,还是听着姚九歌的命令,准备去监视许德庸。
其实事情的确没有顾左想的那么复杂。
当顾左拥有许多姚九歌所还不能领悟的感情时,就注定了顾左要变成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