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大家发言——”
有人打头阵,高阿大胆子也大了,偷偷瞄一眼高森林,老鼠给猫刮胡子,谄媚道:“书记,办工厂不是要办什么证吗?锋涛这个婊崽没办证,可是杀头的罪呀——”
心头暗暗好笑,关键问题上倒是高阿大提醒了他,高森林又不想叫高阿大抢了风头,装着皱眉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以锋涛这个婊崽没有办工商和税务证,私下违法犯罪办工厂,把他告到乡里去,再叫田书记把他告到县里,叫县里派人把他抓起来,或者是封了他的工厂?”
“还是书记厉害,头脑好用。”高大发皮笑肉不笑拍高森林马屁,心头则谩骂——厉害,厉害个屌。头脑好用,也不会动不动拍桌子骂人,拿郁锋涛这样一个穷光蛋没办法,上一个穷光蛋的当,办人家根本不会办的烂石板材厂。你高森林不就是有田虎那个王八蛋撑腰吗?要是哪天我当上了书记,肯定比你高森林强几千倍。
斜着头,徐开发在一旁不说话,鄙夷目光看着高森林。高森林别的本事没有,害人的本事倒是一肚子塞着满满的。郁锋涛到底是一个闯过省城的人,见过世面,难道他会那么傻,办工厂不办证件?或许人家上头有关系,或许是早已办好了。他高森林盲目行动,多半又要和前几回一样,落得挨训狼狈逃窜丢人下场。转而一想,徐开发倒觉得郁锋涛是一粒可以利用的棋子,说不定他正好利用郁锋涛搞掉高森林这头大魔鬼。
第二天趁高森林上邬台告状之机,中午时分瞄准郁锋涛屋里没有别人,徐开发窜了进去。
进了屋里,徐开发一双眼睛没有闲着,到处搜寻郁锋涛那只石狮,很失望,他看不到,因为郁锋涛那只石狮是放在房间里。
正在厨房里准备吃午饭,听到外边走动声,郁锋涛走了出来。
意外看见是徐开发这个不速之客,见过世面的郁锋涛同样是感到有点吃惊,笑哈哈打招呼:“原来是徐主任呐,难得,难得,难得啊!”郁锋涛忙给徐开发搬了条凳子,心里在琢磨徐开发突然心血来潮上他家,不会空穴来风吧,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虽说徐开发当年有恩于他母亲,但是并不等于徐开发现在有当年一颗难能可贵的仗义侠心。
随后,郁锋涛又给徐开发沏了一杯茶。
无话找话,徐开发问郁锋涛在卢水开店铺,一年赚多少钱?郁锋涛朝徐开发微微一笑,平平淡淡说,小本生意,能赚多少钱,也就赚个学费的钱,供两个妹妹读书罢了。话头一转,徐开发虚情假意说,看到郁锋涛家这么快富裕起来,他这个当村民主任的高兴,要不然天天老是挂在心口上,考虑……
“什么话呀,主任。家里还欠人三、四万钱呢,算哪门富裕。”脸一沉,郁锋涛眉宇一蹙,一声打断徐开发的话,不让徐开发把下边恶心的话说出。
一窘,徐开发脸上爬上一层红晕:“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的日子总是好起来了,也省了我这个村民主任操心。不过,锋涛,有人可没我这样的好心哟,想要害你呐——”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郁锋涛不动声色,仍然紧蹙眉宇,盯着徐开发,盯着徐开发心底发虚了,他才沉重咳一声,气愤谴责:“主任,你说,害我的人还会少吗?我最气愤、仇恨的是,害我的人大多数是你们村干部,你们村干部三番五次害我,到底是为什么,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何必这样心毒?”
遭到郁锋涛这么当面一诘问,徐开发恼羞成怒,拉下脸:“锋涛,你不能一竹竿压倒一船人。我是不会害你。我是村民主任,有时候被人逼的实在没办法,才跟在那些人身后,你不要见怪。”“你要注意了,已经有人跑到乡里告你,告你办工厂什么证件都没办,是违法犯罪。”
他办工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郁锋涛一时转不过脑筋。
愣了一阵,郁锋涛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深邃眼睛射出一束晨霜:“主任,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他已经明白徐开发今天突然上门好心给他泄漏这个消息,这用心是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顿时,郁锋涛对徐开发的最后一点好感,没了。
世上最毒莫过是蛇蝎,郁锋涛心头恐惧感到徐开发是一只十八老母鸡,可怕呐。他徐开发与高森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居然异想天开利用他郁锋涛,是不是有点白日做美梦了?他郁锋涛原以为村干部中,属徐开发这个人可以,原来和高森林是柳条串王八,今天终于看穿。
徐开发疑惑张望着郁锋涛。
等待了大半天,也未见郁锋涛从嘴里嘣出一个感恩的字,甚至对他徐开发冒这么大风险泄漏这样一大秘密,别说是感激涕零,连半个“谢”字也没有,一脸的冷漠,徐开发心头憋火……
“主任,你坐会儿。饭冷了,我先去吃饭。”不等徐开发回应,郁锋涛自个儿朝厨房走去,把他徐开发一个人冷冷清清扔在大厅里,礼貌性做做样子叫他一块去吃点饭都没有。
当上村民主任至今,头一遭被一个穷不拉稀村民冷落对待,这口窝囊气,徐开发难于吞下,当下愤怒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