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道歉。“他们的两个儿子不是要找我算帐吗?”一句话,把和事佬嘴巴堵着严严实实。
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此欺人太甚,对一个逆境中人落井下石,要置人于死地。
终于忍受不了乡亲们的讥笑,侮辱,歧视,冷落,白眼,唾沫,老太婆的儿媳妇——蔡英英,她昨天抱着两岁大女儿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并声明再不回这个家了。
儿媳妇的出走,吓怕了高伏木。
趁着下雨,又是大家吃午饭之际,高伏木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把斗笠压得低低的,匆匆忙忙朝郁锋涛家赶去。
这一年来,除了要干农活,万不得已要迈出家门外,高伏木其它时候一律躲在屋里头。日子过得比一个逃犯还窝囊,有时心头憋闷的真想一棍把老婆打死,他不知道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孽,怎么老天爷偏偏叫他娶上如此一个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贱货。
在房间看书的郁锋涛,直到高伏木脱下了蓑衣,取下了斗笠,才看出这个冒雨闯进他屋的“侠客”是谁?
扫把星进屋,不会有好事。郁锋涛不理睬高伏木,仍旧看自己的书。一想到老太婆当众欺负他母亲,仇恨直袭心头,郁锋涛心头咒骂、嘲笑高伏木,听说当年娶到老太婆时,你神气的要把全村人吞进肚子里,是吧?哈哈哈,现在荣幸了吧,现在威风了吧。你当我这屋里是田间地头,想得美了你。
人家连眼皮不抬一下,更不要说是搬凳子给他坐,高伏木有说不出窘迫、难堪。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一股悲哀直涌高伏木心头,不禁的眼泪和着雨水落到地上……
扑通一声,高伏木给郁锋涛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赔罪道:“锋涛,那个贱货不是东西,我给你赔罪了!你大人大量,救救我这个家庭吧——”“一年来,我全家人抬不起头做人,光光乡亲们的唾沫都快要把我全家人淹死。”
“淹死?”郁锋涛霍地站起,眼睛冒火怒视跪在地上的高伏木,咬着牙关恨不得一脚朝高伏木胸膛踹去:“淹死了,活该!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此欺人太甚,心毒手辣。”“我问你——高伏木,我家跟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不说我拆房子的事吧,可我阿妈是一个落难妇女,你老婆凭什么如此心毒当众欺侮她?”“你同样是人的儿子,如果你阿爸刚病故不久,你阿妈无缘无故遭人当众欺侮,你会怎样呢?我承认,我家是很穷,是全村最穷的人,难道穷人就不是人吗?难道穷人理所当然可以任意遭人欺侮、宰割吗?”
面对郁锋涛一连串谴责,高伏木无言以答,特别是郁锋涛身上透出的浩然正气,叫他不寒而栗,怵怵发抖,只感觉一团复仇寒流朝他逼过去,把他整个人罩住,穿透心胸。
在这之前,没有和郁锋涛说过半句话,高伏木实在是搞不懂,彭淑娟为什么要死死硬撑着面子,不顾老公的病,一条路走到黑送子女上学读书,一个穷山沟的孩子难道还想火鸡变凤凰?
此时,当面听听郁锋涛有理有据,叫人心服口服,铁打一样高水平的话;再加上郁锋涛从逆境中,坚强的一步步艰难的挺过来,面对警察、工商人员、土匪一样的村干部毫不畏惧,高伏木理解了彭淑娟的良苦用心,觉得彭淑娟是一个有远见的了不起妇女。这个时候,他对老婆的怨恨到了极点。
想到自己的悲哀,人不人鬼不鬼日子,高伏木不禁又抓了一大把酸楚泪水,非常可笑的哀求郁锋涛:“看在我脸上,你救救我们一家人,让我们一家人在乡亲面前抬头做人吧,求你了,锋涛!”
“看你脸上?”郁锋涛满脸冷笑、讽刺:“高伏木,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吧,当你老婆当众侮辱我阿妈时,你有没有管管你老婆?你要是管管自己老婆,我拆房子时,你老婆还会带人闯进我屋里,要把剁成肉酱吗?看在你脸上,等你两个儿子手拿柴刀追到我屋里来,把我砍成五块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高伏木吓得直哆嗦,脸色绿了,慌忙辩说,“锋涛,我那两个傻儿不会再找你算帐,我已骂过他们。”“锋涛,只要你肯救我们一家人恢复名声,在乡亲面前抬头做人,你要我怎样都行,我愿意把我女儿赛菊给你睡了,真的,这是真的……”
“高伏木……”郁锋涛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惊天动地,“你把我——锋涛当成了什么人了?”“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救你全家人的名声,那是要我在乡亲面前替你全家人背黑锅,说我自己是在诽谤,乱说你老婆哟?”“高伏木,你仔细想一想,这有可能吗?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一个人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哪怕是你送一万女儿给我睡,我——锋涛照样不会跟你做这种肮脏交易,你死了这个心吧!”
“锋涛——”高伏木气红了眼,一蹦而起,脸上肌肉抽搐,一指直戳郁锋涛额头:“杀人不过是碗口大的一道疤。我这样跪在你脚下,哭着求你,都愿意把自己亲身女儿给你睡,你都不答应,你还是人吗你——”
深邃眼睛射出一束仇恨、讽刺,郁锋涛凛然驳斥高伏木:“你这话骂对了,高伏木,对,杀人不过是碗口大的一道疤。我们两家无冤无仇,你老婆公然侮辱我阿妈,已经是天地所不容。我拆自家房子,你老婆又公然带闯进我屋里,要把我剁成肉酱,你自己说说吧,高伏木,你老婆这心是不是比双头蛇还毒千千万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