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要不要去报警。事实上,没一会,担心被卷了款的叔叔阿姨就一起往派出所那边去的。
留下人也有些人心惶惶的意思,跳得好像都有那么点心不在焉,就一个喜欢和目标阿姨别苗头的爱靓阿姨还跳得一本正经。容遂打算撤了,因为她有些散神,总是在想怎么自己就不能感知到目标阿姨在想什么呢?如果早些知道岂非会是另一种局面?
就在她打算要走的时候,容遂突然看见翻译公司的创始人,也是穆文翻译界大拿的常先生站在近旁的树边正看着她微笑。她不由移步向常先生走去。
历数容遂曾见过的人,常先生的风度是她见过最好的。秋天一款米色的风衣,有风无风总能穿出从容潇洒的秋意,春天一款亚麻西装,如果再赶上细雨,一把长柄伞持在手上并不撑开,无限春风的温文蕴藉便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极致。夏天清爽干练的白衬衫,冬天冷肃优雅的黑大衣,常先生好像有与四季同步的魅力,叫发花痴的小姑娘直了眼睛,也叫青涩的小伙子暗自捶墙。
常先生曾给过容遂不少指引,感而不受便是常先生教容遂的,虽然她可能连皮毛也没有学到。他怎么会站在这里呢?容遂走过去的时候,疑问都跑到脸上了。就听常先生笑着说,“听人说你最近一直在这里跳广场舞,我还不信,真是想不到。”
容遂听了赧然,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她自己也想不到的,只好一笑。
“怎么样,还好吗?有兴趣回公司接几个会议吗?都有好几回客户指名希望你能过去了。说是你的翻译让会议的空气都清新起来。愿意考虑考虑吗?”
容遂默然,确实并非所有的会议都那么无趣,也确实颇有相得的客户,可是她现在真的腾不出时间来。常先生见她如此,没有再追问,转而说,“看你气色还好,看来还是会照顾自己。不过,如果有什么事不妨说一声,你并不是一个人,大家都很惦记你。”
容遂笑着点头,正好看见一片叶子落在常先生的肩上,便以目光示意。
常先生摘下身上的叶子,又笑对容遂说,“平时很少出来吧,有了新的生活节奏吗?”
容遂又赧颜,“打游戏算吗?”
常先生失笑,“游戏,你?什么游戏?”
容遂不语,常先生便接着说,“我在极致幻想有一个老号,你要是也玩告诉我,高手带新人可是规矩。”
万万想不到,常先生竟然也打游戏,容遂含笑点头。她好像读懂了常先生眼中的笑,她就是这样的啊,不能伸手摘下他肩上的树叶,也不会一起和他玩同一个游戏。
她是喜欢常先生的,谦谦君子,翩翩风采,堂堂气宇,由内及外都让人心生赞叹。但她从未想过要靠近,只想保留在欣赏这样的距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心被何少康填满,即使没有何少康,也并不能,毕竟使君有妇。纵然总有人说心是不受控制的,但是容遂以为可以控制接触的空间,少了接触,心自也无从牵连。
可是常先生似乎决定慰问到底,又直言问道,“我看你似乎挂着什么事,真的不能说吗?”
容遂想想还是把这里跳广场舞的叔叔阿姨有不少可能被目标阿姨骗了钱的事说了。六百多万啊,如果她早一点感知到目标阿姨情绪中的满意、喜悦、期待和失落都有什么样的意识波动就好了。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立刻就能感知到人的意识。
容遂好像有些焦灼了,就听常先生说,“听你这么一说,是个骗局的可能性确实很高。你觉得自己有责任?可你不过是跟在那个可能是骗子人的身边学着跳跳舞,私下又没有什么接触。如你所说,她的外表那么有欺骗性,让人心生好感,一起跳了五年广场舞的人都没有发现,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应该或者能够发现?容遂,你就是太爱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该担当的固然不能推卸,可是与你无关的,也不能强揽啊,你这是要真正有责任的人不负责任吗?
容遂叹息一般地笑了。她无法对常先生说,她在做意识感知训练,盯着这个目标阿姨有四个多月了,其实她也觉得怎么目标阿姨的心情老是在平淡、满意、叹息、喜悦、期待、失落之中兜圈子,大概就是在圈到钱,没圈到钱,圈钱对象走了没理她这些事情之中起起伏伏吧。亏得容遂还以为人家要黄昏恋呢,金钱魔力更高啊!
容遂无法自陈,辞别了常先生,她现在发自内心地想要获得感知别人意识的能力。直到此刻,容遂才意识到,原来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发自内心地想要了解别人的意识,因为私心里,她以为这是一种冒犯。可是她忽略了,这只是一种技能而已,是冒犯还是救赎,端看如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