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回来说,往西的诸侯们都希望看到殷国能从灰烬中重生,毕竟,他们原本就是殷国的属国,而当年的殷侯待他们极为良善。我们会去殷地,竖起殷国的大旗,杀掉宋国派遣在殷地的令尹,而后伐宋。我想,苦心人、天不负,多年的谋划必然会得到应有结果,而她将会成为天下间第一个女诸侯。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还得替乐凝收拾掉这个烂局。”
“烂局?”
这时,面相老巴交的农夫剑盾手姒英转走帐蓬角走到二人身前,凝视着公孙一白:“乐芈示意我们在夺取旬日要塞之后,寻机杀掉雒青狮与具器,令青狮军团与红枫军团就此消失。然而,他能示意我们,又岂会不示意雒青狮与具器。或许,他们也正在想着,待夺取了旬日要塞之后,该怎么样才能让我们鬼车军团消失。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烂局。”
“正是此理。”缺了一只眼睛的双斧手霍巡与田氏兄弟凑了上来,月光与火光映着田重半张脸,他的脸色阴沉如水:“一桃杀三士,大将军的确是好算计,而且让人无法逃脱。要不然,乐芈那个奸商岂会提前便将报酬给付了?还真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螳螂谁是蝉,那得看各自的能耐。”老实的霍巡睁着一只独眼,把那柄大板斧扛在肩上,向密林里看去。
“汪汪汪……”
恰于此时,狗叫声突然激烈起来,而那晃动着火光的密林里传来一阵喝斥声,紧接着,便见一条人影在树林与草丛中起伏,在那人影之后,追着一只凶猛的大狗与持着火把紧追不舍的人群,“簌!”弓箭手松开弦,利箭擦着那人影的肩扎入树身,“簌簌簌”接二连三的箭响破空,那人就地一滚,避过一排箭矢,用力在地上一蹬,趁势奔得更快,但是树林里毕竟是营地,巡罗的士兵很快便围在了人影的前面。那人影眼见前后被堵,慌不择路之下往河床的斜坡就是一滚。
“扑咙,扑咙……”
甲胄压断了芦苇杆,发出一阵犹若干柴爆裂的声音。
“拿下他!”追在后面的士兵高声大叫。
“汪。”
那只凶猛的狗从斜坡上跃下来,硕大的身子在半空中拉起一道弧线,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向地上的人咬去。眼见那人即将丧生在狗嘴之下,却突然听到一声短促的悲鸣“呜”,一柄铁剑从大狗的背上透了出来,那人双腿向上猛地一蹬,将狗尸蹬飞,河床内的巡逻士兵与守在帐蓬外面的两名剑士早已被惊动,他们挺着长戟,压着铁剑,向那人围去。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咬着牙向士兵冲去。
“何事哗营?”
那人正在与士兵交手,帐蓬内传出一个声音,稍徐,帐帘一挑,那个头戴高冠,身披宽袍的公输老大人背着双手走了出来。无巧不巧,那人正好被一名士兵横戟扫在腰间,那名士兵的力气极大,竟把那人扫得连连倒退,并且“哇”地喷出一口血,但是他这一退,恰巧就退在刚刚走出来的公输老大人身旁。
“唰!”
光寒骤闪,在那一瞬间,倒霉的公输老大人脖上子便已经架上了一柄带血的铁剑,士兵们见公输老大人被劫,怔在当场。血液顺着剑身往下滴,一滴一滴尽数滴进公输老大人的脖心,而他却还没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一张血水模糊的脸,居然一脸正气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挟持老朽?”
那人冷声道:“你又是何人?”
公输老大人下意识地道:“我乃公输……”
“公输氏?哈哈……”
那人很明显的怔了一下,转念间,眼睛霍地一亮,疯狂的大笑起来,然后,一把向脸上的血水抹去,不想却抹得更为狰狞,他大声道:“公输老贼,你助恶从恶,今夜恶报来了,你且给我听好了!杀你者,乃是铁丘氏之后,铁丘黎。”说完,左手抓住公输老大人的高冠,右手便想拉动铁剑,给那可怜的公输老大人来个一剑两断。
飞来横祸啊,公输老大人浑身都软了,灰色的胡须乱颤,却说不出话来。
“住手!”
一声爆喝响起,璇即,缺了半个鼻子的具器骑着马从树林中窜下河床,提剑指着铁丘黎,怒道:“铁丘黎,你若敢伤公输老大人一根汗毛,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铁丘黎,你如此作为,非大丈夫所为,更非贵族所为。”络青狮黑着一张脸,分开人群,走到铁丘黎的面前。
“贵族?碎尸万段?”
铁丘黎冷笑起来,他死死的拽着老公输的头冠,充血的眼睛扫过那密密麻麻的戟尖与箭尖,心想,以我之命,换公输老贼一命,值了。至于贵族,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贵族。风大将军,铁丘黎不能再为你效力了。心下一狠,便要取头。
“慢着!”络青狮与具器齐声大叫。
“簌。”
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利箭的尖啸声划破了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