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之后,一泻千里。
“是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疑问之声,嘲冈双手一按,琴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门口所站之人居然是凌瑶。
只是这时候的嘲冈眼神已经变了,他目光格外森冷,不再像先前那般含着些许愚钝的神色。
凌瑶怔怔地目视着嘲冈,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一方面她被嘲冈的天赋所诧异,一方面被其冷峻的神情所吓住。
“这把琴是哪里来的?”嘲冈突然冷冷地问道。
凌瑶闻声并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微微后撤,她只觉得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嘲冈抚摸着琴首,突然又哭又笑,嘴里念念有词,就像疯了一样,目视着眼前的一幕,凌瑶偷偷将手藏匿于背后,想趁着嘲冈不注意,悄悄结印。
“凌瑶,我对你毫无敌意,在你出手之前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但是只要你先动手,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嘲冈的声音变得十分厚实,听起来令人心头不由有些颤抖,凌瑶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双手一松,耷拉下来,可是她的目光之中还是存在着戒备,看来嘲冈是想起来了些什么,至少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这些年来那个朝夕相处的木头。
凌瑶看着嘲冈的手放在蝶筝之上,寸手不离,面色一沉,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这些年来装疯卖傻莫非就是为了潜入我龙绡宫?你可知这蝶筝可是我龙绡宫之物。”
嘲冈冷笑一声,抚摸着琴面,就像找到了一个久违的故友,虽然他脸上十分平静,可是心底里却是百感交集,那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反复纠缠。
凌瑶颦眉凝视,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你我既然不是一路人,我只能带着本来属于我的东西离开,这龙绡宫很美,不过我不属于这里。”嘲冈冷言道。
凌瑶开始有些后悔带嘲冈进入东湖,她没料到嘲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没想到嘲冈居然一直伪装得那么完美,没有一点破绽。
而找回记忆的嘲冈并没有因此感到兴奋,毕竟这意味着他要重新承担复仇的阴影和身为一个猎元人所承受的魂体相离的痛苦。
“你不能走,我不允许你把东湖的秘密公之于众!”见嘲冈抱起焦尾蝶筝,凌瑶突然摊开手,大叫了起来。
嘲冈道:“东湖的秘密?呵,你放心,我相信没有人会对这块地方有什么兴趣。我也没那闲工夫。我走后东湖还是那个东湖,绝不会有人会从我口中知道东湖的一切讯息,这也算是你我朋友一场。”
可凌瑶还是不想轻易放手,试想谁会愿意再去相信一个伪装了四年的人,除非此人实在是缺心眼,显然凌瑶也不愿意信任此时显露本来面目的嘲冈。
“凌瑶,你好好当你的女帝,我们猎元人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凌瑶闻言,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将泸沽湖畔的林中小阁毁掉的罪魁祸首?”
嘲冈不由心中一怔,他那里会知道那栋破楼居然是鲛人的祭祀重地,当然明人不做暗事,既然记忆告诉自己,那危楼正是在自己与囚牛对阵之时的被波及,他很果断地承认了:“不错,是我干的!”
“既然你是罪魁祸首,那我就更不能放你离开!”凌瑶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跟嘲冈反目,而且还是在如此非同一般的日子,以此非同一般的方式,她只觉得就像一场梦一样,十分荒唐。
嘲冈寒目一动,作揖道:“林中小阁之事我绝不逃避,待我将容若魂魄带回去安置妥当,定当亲自前来请罪。”
“亲自?”虽然凌瑶很清楚容若现在道处境,可是作为一个鲛人,她有义务维护自己族人的利益,更何况自己还是女帝,更不可能让嘲冈如此轻易离去,她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了,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硬闯!”嘲冈拳头一紧,其实他心里何尝想过要跟凌瑶动手。
凌瑶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你能穿得过东湖那层乌水吗?别说你硬闯了,到时候恐怕是要永远留在那形同混沌一般的湖水当中。”
嘲冈听完,心头一颤,凌瑶此言不差,单单凭借自己的本事,确实未必能够能够浮出水面,只要方向偏差,恐怕是要永远困在其中。
见嘲冈沉默不语,凌瑶基本知道其心中虚实,可是毕竟有着多年朝夕相处的感情积淀,她心中多少还是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久久无法率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