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宣过口谕了,公子在屋里还应来着,蝉玉挠挠头:“我……我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人觉得唤我,便胡乱答应了,那都是睡糊涂了不作数的。”庭礼赶紧给她一把拉起来:“这话啊,留着跟赵王说吧。”便给蝉玉推出门去,还摆摆手跟她告别,千朔笑了笑:“我跟你一齐去,留他们两个等消息吧。”芷珊出来送他们,不知怎的,就是感觉特别不好,免不了多嘱咐几句:“洛将军,请你无论如何,护着蝉玉周全。”千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蝉玉和千朔走着,越走蝉玉也越觉得不对劲,还能有什么事急着传,算了,自己也不是王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蝉玉来的这么晚,王镕竟不生气,一旁李宏规在侧。王镕见蝉玉来,笑盈盈地:“公子年少,怎么这么嗜睡?”蝉玉也不知道解释什么好,只得顶着头疼:“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天音坊乱花渐欲迷人眼,鄙人羞愧,贪图美色睡过了时辰,请赵王莫要怪罪。”一听这话,听得千朔觉得好笑,这丫头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王镕也觉得更有意思了,少年郎难免被美人儿迷了眼,都是过来人,哪里来的怪罪:“无妨,今日本王宣你来,是有件事,非公子所不能。”有什么事非自己不行得,蝉玉该出的主意都出了,也谏言结盟了:“请大王明示。”王镕使了个眼色给李宏规,李宏规便向蝉玉见礼:“昨日密报,梁军进了深、奉二州,屠杀了城中所有士卒。”蝉玉惊得不止头疼了,简直是头皮发麻,心慌战栗,只知道王景仁狠辣,却不想至此:“这……刚好省去了信使再行前往,王景仁的举动,已经证明一切了。”说着不禁声音越发低沉,蝉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几句话会害了那么多的人,气势上的消极,必会带来心智上的迷乱,千朔不觉得死几个人有什么,可蝉玉却愧疚不已,李宏规乘胜追击:“我王连夜修书请李亚子,刘守光与王处直结盟,可王景仁那里,总还是要去人最后问上一问的,此事由公子而起,又搭上这么多人命,想必公子不会推脱才是。”一招接一招,蝉玉应接不暇,有什么可问的,死了那么多人还用问吗?再说就算真不死心还是要问,随便派个人意思意思问一问也就罢了,王景仁已经撕破脸,谁去都不一定会活着回来,为什么偏要自己去,看来不光是王景仁,只怕王镕也容不得自己了,思索之际,李宏规又装作十分客气的模样:“公子且放心,您的朋友,赵王定会多加照拂,车马已经备好,公子可以直接上路。”蝉玉抬头看看赵王,王镕一副昏困神情,芷珊和庭礼此时此刻在他们手里,连车马都准备了,今日就是被人套路了,想要不去都不行:“好,不过天气冷了,我朋友身体不好,劳烦大王了。”王镕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嗯,不烦不烦,这是本王应该的。”随即,公公便领着二人上了出宫门的马车。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除去一个危险的人。”二人走后,李宏规便跪地贺喜,王镕摆摆手:“可惜了,可惜了。”李宏规还伏在地上:“才子固然可惜,可必定不是自己的才子,那便不可惜了。”王镕皱着眉头,还是觉得蝉玉这个人就这么没了,有些心疼:“王景仁不会让他活着回来啊,到时候晋王若追究起来,唉……”李宏规正了正身:“大王多虑了,晋王只是需要一个打击梁国的理由,朱否一死,我们且说是他自己非要逞能,深入敌内,届时李存勖自会找王景仁讨公道,我们便可韬光养晦,坐收渔利了。”王镕笑笑,节后的游历又变成了可能,这仗要是一直打下去,想出去游玩都没机会呢:“确保万无一失?”李宏规信誓旦旦:“微臣已经沿路做好安排,大王静听好消息便是。”
“如果你不想去,可以逃。”千朔骑着马,蝉玉坐着车,缓缓地前行,后面还跟着一队护送的人,蝉玉披着斗篷,坐在车里发呆:“没听吗,芷珊和庭礼在他们手里,我若逃了,他们必会遭到不测。”千朔看了看她:“你快把帘子拉上,受了风可怎么出使,后面所谓护送的人,我大概看了下,身上都有刺青,皆是死囚,此行怕是凶多吉少。”蝉玉其实就是想吹吹风,透透气,心里堵得慌,刺骨的风,能让头脑清醒:“他们若是跑就让他们跑吧,我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能见到王景仁一面,说什么都不打紧,就怕面都见不着,被赶出来还是万幸,被设计杀害就不合算了。”呵气成霜,顿时蝉玉长长的睫毛上就如同涂蜡,如果是郭子臣,他会怎么想,怎么做,怎么脱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