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施礼的方式抱了一下拳,接下来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他叫斯拉托夫,出生在俄罗斯东部的贝加尔湖畔,从小喜爱武术,在一次全俄罗斯大力神比赛中荣获第三名,前不久来到库伦,受聘于禁军担任蒙古武士的武术教官,现如今为了追踪一把名叫‘旭日’的宝刀来到南京,看来今天就要完成使命,晚上就可以登上火车北往了。最后的一句话是:中国的同行最好识相些,不要挡他的路,不然落个终身残疾或者丢了性命可怨不得他。斯拉托夫说罢,大冬天里竟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只穿着一条短裤在台上活动筋骨。张尚武这边的陆西平和宫保田再也看不过眼,正准备纵身跃到台上,但还是晚了一步,擂台西面早有一人使一招旱地拔葱,身体腾空而起,然后稳稳地站在了擂台上。刘大鹏禁不住称赞一声道:“好麻利的轻功,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张尚武接过话茬说道,“这不是我们形意拳的招式‘纵身跃’吗?记得刚拜师那会儿经常练这招。”
刘大鹏如同猛然想起,抬手一拍脑门说道,“我怎么竟把这招忘了?”片刻后又说道,“如此说来这个人是孙师兄那伙的了?”
张尚武有意提醒道:“大鹏师弟,别说话了,快往下看。”
张尚武和刘大鹏说话间,来人已经和那个俄罗斯大力士斯拉托夫过了三四招,刘大鹏刚才只顾了说话,没有听清刚上擂台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禁不住问:“他叫什么?”
一旁的张天龙回答道:“刚才自报名号说叫‘孙合适’。”说罢,又觉得好笑,接下来说道,“哪有叫这个名字的?看来他的父母肚子里太没有文墨了。”
张尚武又提示了一句:“快往下看。”
此时那个俄国大力士已经有些乱了方寸,十几招过去了,又是挥拳又是踢腿,可是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没有伤着,反而自己的胸膛上倒被那个孙合适揍了几拳,虽无大碍,但是脸上仍有些挂不住,刚才自己把牛皮吹了出去,叫中国的武林人士识相些,照此发展下去,保不准这个不识相的人就是自己了,想到此斯拉托夫加快了进攻节奏,使出欧洲人拳击的招式,挪动脚步追赶着孙合适。可是孙合适并不惧怕,脚下辗转腾挪,连连出拳,且忽左忽右,使得斯拉托夫干着急没有办法。双方又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孙合适突然改变了招式,使一招黑狗钻裆,抬右腿奔斯拉托夫的裆中踢去。斯拉托夫求之不得,禁不住心中暗喜,半蹲下身子,只用右手向外一挡即把孙合适的右腿磕开。孙合适一招失势,闪身走开还来得及,可他非但没有那样做,反而双脚扎好了马步,使一招黑虎掏心,又挥右拳奔斯拉托夫的前胸打来。斯拉托夫力大如牛,不把对方硬碰硬的招式当回事,右腿后退半步,出左手至胸前,生生把孙合适的右手接住,接下来向怀中一带,孙合适再想躲闪已来不及,被斯拉托夫的两条胳膊牢牢抱住,斯拉托夫力贯双臂,两条胳膊如两条铁链把孙合适紧紧勒住,且越勒越紧,使得孙合适的骨骼都“嘎嘎”作响。孙合适一时喘不过气来,情急之下抬脚向斯拉托夫的脚面狠狠踩去。斯拉托夫毫无防备,被踩个正着,禁不住“唉哟”大叫一声,双臂松了很多,孙合适趁机逃脱,闪身跳到一边。这一回合孙合适虽然没有大败,但已经明显处于下风。
刘大鹏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三蹿两蹦来到孙合适面前,扯着嗓子喊道:“这位小兄弟,别和这个老毛子拼蛮力,攻他的上三路,保准能够获胜。”
孙合适抖了下精神,使一招形意拳的“攀云梯”,双脚连续踩蹬,身体腾空而起,接下来使一招“双锤贯耳”,挥舞着双拳向斯拉托夫的两鬓太阳穴打去。刘大鹏如同瞬间泄了气的皮球,说道:“完了,这招本该用‘仙人偷桃’,出右手直取对方的眼睛,左手保护前胸。”他的话音尚未落地,只见斯拉托夫不躲不闪,待孙合适招式用老,不能改变,这才退后半步,急出右手向前猛推。孙合适身在空中,已不能改变招式,被斯拉托夫的右拳击中胸膛,整个身体如同撞上弹簧般被弹了回来,又好似一片树叶飘忽下落,太极的陆西平见势不妙,纵身跳上擂台,伸双手接住孙合适,因对方的身体冲力太大,自己禁不住“噔噔”后退了几步,这才勉强站稳。
这时擂台西面的几个人冲到台上,从陆西平手中接过孙合适,并搀扶着他向西面走,孙合适一时坚持不住,胸口发热,嗓子发痒,头一歪吐出几口鲜血来。正在这时,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瞎了双眼的孙大飞在别人的引领下来到擂台上,至孙合适面前停住脚步,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接下来恶狠狠地骂道:“没用的东西,来前武田先生下了死命令,只许胜,不许败,并允诺如果我们胜了,并带回了旭日刀,给我们几个人两万两白银,就是减去给那个古笑天的一万,我们还能净赚一万两,可你倒好,第一局就败了,这叫我们后面怎么打?回到北京又如何向武田先生交代?”说到此又抬腿踹了孙合适一脚,这才转身向回走去。
擂台下面如同炸开了锅一样热闹,人们议论纷纷:这个人是谁?怎么这样没有人性?
有的人认识孙大飞,回答道:“他叫孙大飞,是日本人武田豢养的一条狗。”
“那日本人要这把旭日刀干什么?”
“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据说这把旭日刀和另一把叫明月的刀放在一起,能够显示出蒙古草原上的一座金山,日本人派这个孙大飞来,就是要抢走这把刀,接下来去挖那座金山的。”
“这个孙大飞遭报应了,怪不得被人挖去了双眼。”
“听说是不久前他在一个名叫衡水的地方为武田争抢那把叫明月的刀时被人打瞎一只,后来在北京又被人打瞎了另一只。”
“活该,谁让他给日本人当汉奸呢!”
“这个孙大飞已成了这个样子,那个武田也好不到哪里去。”
……
刘大鹏没好气地回到张尚武身边,忿忿地说道:“这个孙合适太无能了,明摆着攻击别人上三路时,前招使用了形意拳的攀云梯,接下来的招式就是仙人偷桃,直取对方眼睛,即使这招不能奏效,有另一只手守护着前胸,也不会出大的纰漏,可他倒好,后面竟使用了双锤贯耳,把整个胸膛都暴露给了对方,不失败才怪呢!”停顿了片刻又说道,“看这孙合适年纪轻轻的,好像是孙师兄的徒弟,咱们也不知道我的这个师兄平时是怎么教习人家的,如此看来他的那两下子还真不怎么样。”
张尚武心中颤了一下,问道:“你孙师兄若知道‘攀云梯’的后面是‘仙人偷桃’,还会被你打瞎眼睛?”
刘大鹏如同突然醒悟过来,说道:“说的也是。”接下来感慨道,“他没有学几天功夫就被师父赶出师门了,怪不得很多招式都没有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