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杯举起,一边端详着,一边轻轻摇头道:“李沐,世人皆奇我为何如此轻易的放下手中权位,我倒以为你也会如此问我,现在看来,倒是老夫小觑天下英雄了。”
李沐见魏忠贤姿态,知他不是作伪,也慢慢放松下来,淡淡的回道:“魏相还能如何,纠集党羽,招募军队,和朝廷正面对垒沙场?不过,若是魏相真的愿意为我送些军功傍身,我倒是乐意之至,欣然笑纳。”
“想你的好事儿去。”魏忠贤笑骂道:“老夫一个无根的人,就算造反去,又能反的了什么,得到什么?终是为他人做嫁衣的活计,老夫可无意去做。”
“十天前,魏相离京之后,锦衣卫崔指挥使以戕害朝臣之罪下狱论斩,新任指挥使是。。。”李沐顿了一顿,见魏忠贤脸上明显抖了一下,很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新任指挥使,是前指挥使骆思恭之子骆养性。”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是万历皇帝的心腹,万历帝亲赐牌匾“锦衣总宪”悬于其湖南新田老家骆家牌楼之上,可见皇帝彼时信任之佳,在有明一代,都属罕见。
魏忠贤掌权以后,嫉恨骆思恭极得圣心,天天给他上眼药,总算把骆思恭排挤走了。若不是骆思恭在万历壬午朝鲜战争中,为前线军队搜集传递情报立下大功,怕是免不了要有牢狱之灾。
骆养性作为骆思恭的长子,顶着承袭父亲爵位的名头,表面上似乎合情合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忠贤和骆家极不对付,这是崇祯皇帝要对他下手了。
如今骆养性做了锦衣卫指挥使,魏忠贤究竟能否安全收场变成了大问题。
李沐看着魏忠贤那有些紧张的目光,心中顿时反应过来魏忠贤为何要见自己这个老仇人的原因。那是在给自己找保命符来了,他魏忠贤是失了势,如今落水凤凰不如鸡,骆养性找他麻烦是可以的。但是李沐可不一样,别说骆养性刚刚进锦衣卫,就是再给他十年,他也不一定敢对李沐下手。
说到底,魏忠贤的全部权威,都建立在皇帝的信任之上。纵然看似权势滔天,本质不过是皇权的寄生虫而已。皇帝信任他的时候,他几乎无敌,谁也不敢掠其锋芒。但若皇帝真的下决心要收拾他,魏忠贤绝没有幸免的道理。可以说,魏忠贤的败亡,从他失去天启皇帝的信任开始,就已经是注定的了,无论天启是否驾崩,魏忠贤的垮台都是时间问题。
现在魏忠贤,是想拿李沐当大旗挡在前面,不过李沐到底愿不愿意为魏忠贤挡这个枪,就很难说了。
“我愿出五千万两,让贵部骑兵随我前往凤阳。”魏忠贤和李沐闲叙几句后,最终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哎呀,魏相真是客气了,如今高迎祥的叛军在河南,湖北一带活动,路途艰险,当然不能让您孤身涉险了。”李沐一脸奸商模样的应承道。
看着魏忠贤带着李家骑兵和自家家丁离去的马车,孔胤植站在李沐的身边,有些怀疑的道:“魏忠贤手笔不小啊,五千万两,这老阉奴这两年怕是把国库的东西都搬他一人儿家里去了吧。”
“五千万两,怕是只有魏忠贤一半的家资就不错了。”李沐摇摇头道:“鬼知道每年东南海关入京的那几千万两银子去了哪里,不用说他身为内官,在大明各地还有织造,镇守,矿监,盐铁。仅仅把持这些生意,获利就定不比这两年海关给的少。”
“啧啧,这老阉奴倒是算的一笔好账,知道拿钱买平安。”孔胤植砸了咂嘴道。
“平安?”李沐嗤笑一声:“他魏忠贤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早就自绝于天下。更加上手上家资巨富,就算再给他五千兵随行,锦衣卫都绝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所以这老阉奴这回是彻底完了?”孔胤植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从正月里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老小子就卷铺盖回了家,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
“我倒是毫不意外。”李沐的眼中带着别人看不懂的孤独神色,喃喃的自言自语道:“魏忠贤的时代落幕了,接下来我大明朝野,又该由何人主天下沉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