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辅小吴三桂四岁,但是天赋和哥哥不可同日而语,二十岁了才刚刚是个千户。这还是在父亲和兄长都是总兵官,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情况下。不过对于吴襄来说,吴三辅差是差了点,但毕竟是亲生儿子,还是在锦州军条例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提携一下,今天把他带出来,也是想给这个最小的儿子涨涨见识。吴三桂已经官居太原总兵官,参谋本部副参谋长,军衔也已经是少上造,不像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如今还只是个六阶的官大夫,衔级还不如北云兵许多士卒来得高。
“爹,这袁崇焕也太摆谱了,这说好了五十里地,怎么就走了快两个时辰,像只爬不动的老龟一样。。。”吴三辅在日头下站了两个时辰,满头大汗的和吴襄抱怨道。
这边吴三辅话一出来,吴襄眼神一凝,抡起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打得吴三辅趔趄了好几步,惊惧的看着父亲那喷火般的眼神。吴襄怒气冲冲,但是当着下属的面,还是恨恨的低吼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什么时候嘴上能有个把门的?袁督师总督蓟辽军务,从一品的文官,你一个小小的千户,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这里妄议他?”
吴襄作为老派军事世家出身,对于上下尊卑是极为看重的。虽然现在无论自己还是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和袁崇焕的辽西将门不是一路人,但是毕竟对方是蓟辽总督,位高权重的不是一点点。以前锦州镇的头头们,要么像李沐这样战功赫赫,钦封的爵位,要么是熊廷弼那样,久经沙场,遍数辽东都找不出一个资历更老的来。吴襄什么都没有,自然不敢托大。
吴三辅缩了缩脑袋不敢吭声了,吴襄这才重新把目光转向官道。不久,就在官道的尽头,看到了袁崇焕的总督旗,让吴襄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锦州镇欲对锦州用兵,这事儿上报了朝廷,如今也没有个批复,李沐来信也只是让吴襄稍安勿躁。但是吴襄自己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就想着拉着袁崇焕的广宁军一起干,只要能夺回锦州城,哪怕最后功劳平分,吴襄也可以接受,只要雪了锦镇一战的耻辱,那点功劳有什么舍不得的?
就在吴襄自己有些犹疑的时候,袁崇焕居然主动伸来了橄榄枝,这倒是让很是意外。不过既然袁督师愿意主动放下身段谈一谈,吴襄当然要以礼相待,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一幕。吴总兵也是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总算让袁崇焕松了口,主动来到了松山商议两镇合作之谊。
袁崇焕策马来到吴襄的身前,刚一战定,吴襄等锦镇诸军赶忙施礼道:“参见袁督师。”毕竟对方是名义上的蓟辽总督,该有的礼数还是怠慢不得。
“给我全部拿下!”袁崇焕脸色突变,重重的怒喝一声,随行的关宁军立刻抽出兵刃冲进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锦州军诸将帅之中,数息之间便纷纷将锦州军军官下了兵刃,两手一摁,牢牢的控制住了局面。
“督师!督师!这是何意?这是何意啊?!”吴襄被友军的突然发难给惊住了,开口大声喊道。
袁崇焕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身边的前锋总兵官祖大寿唤道:“祖军门。”
“末将在!”
“念吧。”
“诺。”
祖大寿应承一声,便双手捧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打开卷轴的第一句话,就把吴襄给吓了一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祖大寿念着手中的圣旨,一字一句的读道:“辽镇之患,一患外虏,二患内寇,天人昭昭,竟至于此!吴襄身负皇命,戍守边疆,本应纯心报效。。。”
圣旨之上,直言吴襄为通敌之将,将崇祯元年锦州之战的罪责推到了他的身上,又责怪他这么多年怯战畏敌,不思收复国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先帝在时,魏阉当道,逆贼胆大包天,竟以先帝之名,设锦镇诸军以为私有,囊边将铁卫充作亲军。。。”吴襄默然无语的听着,渐渐的察觉到不对味儿来,你这旨意牵强附会的说他怯战也就算了,怎么还带出了当初设立锦镇的事儿来,而且这把锦州镇的设立硬往魏忠贤的身上扯,这不是要拿下他吴总兵,这是要整个锦州镇抹平啊!
当今内阁几位大学士,韩爌,来宗道是正直之臣,不会搞出这么无厘头的旨意来,李沐和张子续自不必说,剩下的周延儒和温体仁也都是天子近臣,犯不上和锦州镇过不去。内阁如此构造,怎么可能会允许通政司签发如此荒谬的旨意?
吴襄虽是传统守旧的保守派军官,但绝对不是傻子,只是他一边怀疑一边又有些不敢置信,蓟辽总督袁崇焕,手握十几万关宁军的封疆大吏,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假传圣旨,矫诏谋害友军?
(袁崇焕在历史上确实矫诏谋过友军,只不过在历史上杀的是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这位仁兄为了保持辽西将门一家独大的局面对毛文龙下手,结果直接导致东江军数次哗变,东江镇火器营统领孔有德带大批将领投敌,大明精心打造的葡萄牙火炮营被建奴收为己用。)
“来人,都给我押下去,营门外斩首示众!”袁崇焕等着祖大寿念完圣旨,立刻急不可耐的下令道。
吴襄见袁崇焕真有杀意,心中齿冷之下,不住的怒吼道:“袁崇焕!袁崇焕!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矫诏!竟然矫诏!不怕落得个凌迟处死,诛灭九族的下场吗?!”
“快,快把他嘴堵上,压下去压下去。”袁崇焕的心理活动绝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平静。吴襄刚一开口便把这老小子吓得遍体生寒,一边赶紧催促亲卫,一边带头奔赴军营。
“只要此间事了,辽东还不依旧是我袁某人一个人的天下!”袁崇焕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