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了,奴婢这名儿,正是这随口的缘故。”
陈斯年笑道:“还有缘故……若有些趣味,便说来与公主寻乐。”
枝花讨巧道:“贱名出处,是过耳既忘的轻贱,与爷,公主寻乐都是高了,奴婢只盼博贵人一笑,便已是赖了洪福。”
“会说话。”顾昭和笑着颔首。
枝花这才道:“奴婢娘最好打马吊,上瘾成了痴,临着要生奴婢,昏睡间还想着要摸两把,她又痛,又犯瘾,想着:我这胎古怪,古怪,旁的媳妇都梦着什么星什么月,我怎的尽梦着摸牌?想来这个小子或丫头也没得文曲,班姑的命,非得是个牌精托生的,大起大落的赌徒罢了,只是万贯,空汤实不像人名儿,不如生男就叫索子,生女就叫枝花,说来也奇,奴婢娘自得了奴婢,每每赢得满堂红,倒比老实务农还多挣,娘更欢喜,在家干脆只唤奴婢‘牌儿’了。”
这枝花讲得声色俱全,逗得陈斯年顾昭和两人一时都忘了机关筹算,相视捧腹道:
“太随意,果真太随意,头一次听说人是牌精化的。”
枝花又作紧张兮兮的样儿:
“爷啊,公主啊,好歹疼疼奴婢,小声些儿,莫被人听着了。”
顾昭和也惊奇:“听着了又如何?”
枝花抿唇巧笑:“奴婢说正经的,旁人只当趣话听去,指不定背里怎的取笑,若是教孙行者听了,定想:俺老孙走南闯北,如意金箍棒闹过天宫,斗过妖魔,却独独未听过牌妖牌精,定是个格外异样的精怪,也不听奴婢分说,举棒就打,奴婢才是真真没地儿哭去。”
顾昭和陈斯年都笑了:“原来这是正经话。”
陈斯年笑过便道:“你这人,在外头粗使是浪费了,往后书房伺候笔墨倒不错,只是你这名儿……”
枝花喜得磕头,听着又忙道:“请爷赐个好名,也赏奴婢一回雅。”
陈斯年更是开怀:“倒是会上脸。”他有意减顾昭和的提防,便向着她道:“公主意如何?”
顾昭和轻笑:“殿下询昭和之意,是厚待,可论理昭和是外人,终是不好指手画脚这家务事。”
“无妨,无妨。”陈斯年笑道:“就当是提前历练了。”
顾昭和低首,瞧着羞了:“却之不恭了。”
便细细思忖了来:“芳辰,如何?”
枝花呼吸一滞,心头鼓敲雷打似的慌乱,这,这公主……
忙忙抬首觑了眼,见着那岳国公主只顾着与太子论道,这才微微放心。
又听得顾昭和道:“草头芳,这丫头着实有趣,便想着一句芳辰追逸趣,这两字也有良辰,韶光的意思在,也吉祥。”
枝花这才收了冷汗,暗笑自个多心,那些个旧闻秘事,多少人都探不出底细,一个背井离乡的异国公主,哪有晓得这些的能耐。
于是便感激淋涕地道:“芳辰谢过太子爷,公主赐名。”
陈斯年笑着颔首:“下去罢。”
他估摸着时辰:“公主若不嫌,摆了粗茶淡饭,也吃两口。”
顾昭和笑道:“实不敢再叨扰,只是还有一事,去前,承望殿下告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