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正摆弄扇坠的手尖忽觉一跳,金满堂的大掌事钱银是个多疑老沉的男人,想来以他的火眼晶晶多半会看出她是个女人。
正想着钱银已经走到她面前,那双沉黑的眼睛正不动声色的端详着她“这位公子有礼”“钱掌事有礼”
两人打了招呼,进了三楼中待客的梅花堂。
“请问公子尊名?”钱银一身褐黑色贡缎提花长袍,外穿同色无纹走边马夹,一杆淡黄玉雕白虎下山烟枪,手戴墨玉扳指,在附和上他那只达皮表老于世故的浅笑。让梁梦一抖神儿,不是被他的气势吓到而是厌烦,厌烦他的一派老练之气,仿佛她就是个待解刨的活物一般。
“免尊姓梁单字一峰”梁梦扯粗嗓子回到。
“请恕老朽眼拙,梁公子可是金满堂的熟客?”烟枪口儿中的星火光一明一暗的散发出刺鼻的烟草气。
“不曾来过”梁梦瑶头心情不似之前晴朗“不过我此前拖过熟友在金满堂买过血蝙蝠残片”
前世为了炼制丹药,背着外祖父软磨硬泡加讨好的对良路好几天他才答应用自己偷来的金丹换回血蝙蝠残片。
钱银端着烟枪的手一紧,血蝙蝠残片金满堂只收过一只,而换走那残片的人正是良路。年永天师徒一向不出银子只出丹药。没想到这个女伴男装差点以假乱真的小丫头竟和良路交好“公子说得熟友可是永安堂的良路,良大夫。”
“正是良大夫”梁梦揣测着钱银的反应。
钱银沉吟片刻,这丫头一袭白色男装,颇有一树梨花落晚风的洒脱,样貌清丽、雍容闲雅一点不似想象中的猛撞,倒像是有些来头,让钱银猜测她出处的同时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地下。
“那梁公子手中可有进入地下的十字牌?”
十字牌是地下的门禁卡,只要手里握有十字牌,钱银就不必考虑其它。
反正年永天和良路师徒手中是没有十字牌的,他二人从来都是靠脸面。
梁梦一缩手,她早就料到钱银在拿不定注意下定会抛出十字牌,幸好她早有准备。
梁梦苦声一笑随即摇头“看来良路说的很对,钱掌事一向严谨,没有十字牌光想着碰运气果真是进不去地下,今日是梁某唐突打扰钱掌事了,梁某这就走”话必便起身要走。
阿福见梁梦说走就走也只好别扭的跟上
“等等!”钱银从鼻翼中喷出两道翻滚的白烟
与其让她今日带着一身神秘走出金满堂,不如就带她去地下,黑十爷的买卖虽不愁卖,可今日这丫头到是不进地下,来日也一定和年永天和良路等人一同前来。既然这样倒不如让这一派老成的丫头先偿点甜头,顺便撑一撑年永天的面子。
梁梦听见钱银喊声抹上一簇十拿九稳的微笑,钱银世故,闻言听意,可旁敲蹴击,只要她洒脱的一提良路他自然会联想到她外祖父,想到这里他定会留下她。
如果说茫茫人海,人与人之间,因缘际会,因缘相交,那么此时的梁梦就像是被缘这个字砸中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