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然躲出去后没多久,秦谦也从禅房里头出来,这白云庵本就不大,后院也是地方有限,秦谦一抬头便远远的见着方柔然正躲在那边树下正拉着青杏说着话儿,薇娘也笑着在侧。
秦谦知道方柔然的薄脸皮再经不得刺激了,要是被弄得她恼羞成怒就不好收场了,便也不过去了,只招手唤了薇娘过来,低声叮嘱几句让薇娘看顾好方柔然,便也就自己往前头佛堂里去了。
薇娘含笑应了秦谦的话后,便又请方柔然和青杏进禅房坐坐,还说道:“既然是借了祈福的名头才出了来,这时候还早呢,做戏不也还是做全套的好?三姑娘和青杏妹子也许久不见了,必是许多话儿都要说的,这就权当陪着我唱完这下半场,且进去坐着说说话儿吃吃点心,也好打发这余下的半天时日啊!”
方柔然和青杏当然都是应下了,跟着薇娘同进禅房,青杏没那么多心思可想,先自跨过门槛进了里头,方柔然走到禅房门口,却是不知怎么的,就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迅速往通向前头佛堂的月洞门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见着,方柔然便不由自主的有些怏怏的,这才收回视线也跟着青杏进了门。
薇娘看得暗自好笑,却也不好就直直戳破方柔然这小动作,只得装了漫不经心的说闲话一般笑道:“三姑娘且和青杏妹子坐坐,我往前头去取些点心过来给你们点补点补。我们五爷才刚说了,这白云庵里师太们都修行辛苦,今儿又是要被咱们叨扰一日的,凡事都向她们要茶要水的可是不妥,就提前预备下了些外头买来的素点心和饭菜,一会子就让人送了来。这时候五爷已经是要回铺子里头忙活了,这吩咐出去山脚下送吃食来的马车只怕也就到了,我且出去瞧瞧。”
方柔然听到秦谦不过是回铺子里去了,自然也就把心放下来了,微红了耳尖对薇娘点头道:“薇娘姐姐且去忙罢,我和青杏就在这儿坐着说话就好,姐姐不必为我们分心。”
薇娘去了不多时,便带了一个三层的食盒回来禅房,打开一看,果然都是些精致素点心。
青杏帮着薇娘将那些点心都摆在桌上,方柔然问道:“前头那边师太们的份额呢?可是吩咐人送了去了?咱们也麻烦别人这一日了,这点儿点心也算是咱们致歉的心意……”
这话说到一半,方柔然忽然就回过神来了,这话不该是她问她说的,至少不该是如今还未出阁的她来问来说的!这分明就是一个当家主母的管事范围内的问话啊!
方柔然忙借着喝茶的动作,拿起来茶碗遮住自己小半张脸,一点儿都不敢去看薇娘的反应。果然还是被秦谦那个厚脸皮的人给带沟里去了,这一时不妨,就出不来了!
薇娘也听了秦谦的叮嘱,故意的只装没听明白,特地的给方柔然留面子,岔开话题道:“自然是已经送过去了的。这庵里头的师太们都是以清修为主的,于饮食上头并不挑剔,都好说话得很,出家人嘛,大概都是以慈悲为怀的,五爷又是提前添了香油钱给她们修缮了佛堂,因而师太们都是对我们这些秦家来的人很和善的,三姑娘不用担心。”
青杏却是小声嘀咕道:“谁说都很和善的,那个叫虚空的小尼姑可是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薇娘耳尖,听了个清清楚楚,忍不住失笑道:“青杏妹子,虚空小师父约莫是性子冷清,本来就对人不甚热切,我听说她是自幼就由主持无尘师太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自然对无尘师太更眷恋些。青杏妹子你来了这些日子,无尘师太生怕委屈了你,事事皆以你为先,虚空倒是退后了一些。她原本就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偶尔耍点小孩子脾气也是有的。”
方柔然闻言便轻轻拍打一下青杏手背,也笑着啐道:“呸!青杏你也不小了,怎么好意思和个小孩儿心性的虚空小师父计较那么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地这般眼浅,这是羡慕人家还小,有师傅疼着,你可是看着眼红了?”
青杏却是索性耍赖一般黏过来方柔然身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昂头看方柔然:“别人能有师傅疼着,我就不能有姑娘疼着么?还是姑娘即将要有姑爷疼着了,就把我忘在脖子后头了?这我可不依!好歹我可是跟着姑娘这么十来年了的呢,要论知冷知热,别个那里比得过我贴心!姑娘你说是不是?”
方柔然当然知道青杏这是有危机感了,生怕她和自己分开了这些日子里,自己身边又有了其他大丫头后,就再也没有从前那般亲密无间的倚重她了。
微微叹口气,方柔然自是能懂青杏这患得患失的心态的,她只又轻轻再拍一下青杏手背,换了一脸正色说道:“青杏且放心!管他来几个秋云春云的,我最想要在身边的人还是你!我才刚都和五爷说好了的,若是秋云跟了我去秦家,我进了门后就让五爷给她个恩典,提前一些儿放了她出去,让她家里给她在外头结亲。若是她家说找不到合适的,就让五爷在秦家家生子里头找个合适的给她!没得让她大好年华耽搁在服侍我身上是吧?青杏,咱们在一处多年了,你被我耽搁也耽搁这么久了,就不在乎再耽搁个一年半载的了对不对?”
听懂了方柔然安排的青杏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大大方方应道:“姑娘即是如此说,我便当如此做了!耽搁不耽搁的这话,用在秋云身上也还罢了,用我身上就算了,我啊,就如同是姑娘的尾巴了,那里有耽搁这话!以后姑娘去那儿,我自然也是去那儿,什么时候我都是姑娘的丫头,也只是姑娘的丫头,就这么一辈子当姑娘的丫头,也是我的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