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敞开心扉,心里总是藏着各种小九九。皇后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但除了为自己的男人,皇后凭什么帮助自己?老天给安排了这么个好婆娘,自己竟然还有心思还挑三拣四的,这要放在后世,早就去祖坟烧高香了;
对于信王、傅山、猛如虎和刘招孙,甚至包括韩爌,徐光启和孙承宗,自己也是藏着掖着,生怕自己会被人下鹤顶红。却从没想过,他们为何如此尽心尽力的维护和帮助自己。皇上的怀疑是一种美德,可怀疑过头了,就是神经病。以后迟早有一天会自己吃耗子药…
明朝的卷烟没有烟头就是麻烦,思虑过头的时候很容易烧到手指。看着手指上锃亮的水泡,朱由校自嘲地笑了笑: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傻子。踏踏实实生活的人,从来被傻子认为是不可救药。那,就让自己无药可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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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躲在书房里,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出来。他重新审视和整理了自己的颁布的各项政策。发现很多政策,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因为生产力和资源汇集的原因,达不到要求不说,反而会加重平民的负担。这得改,不能太急了。
科学院的办学方针没有错,也是未来的方向,这必须得继续加强。也完全可以放宽招生范围,比如江浙一带的优秀学子就可以加入。至于他们与豪商的关系,可以忽视,科学院本来就不是培养官员的地方;
卫队这次必须要好好整治。实践出真知虽然没错,但自己根本没有考虑到训练与实战的巨大区别。以为泥地里摔两下,跑跑步练练军阵,其余的交给战场就行。可战场培养新兵的方法,往往是以新兵的性命为代价。必须给卫队弄一下老兵进来,这事交给张凤仪去办;
朝堂上现在依靠首辅叶向高和科学院的秘书处,基本运转正常,各项政务处理的有条不紊,效率也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很多人眼红叶向高的权力,又开始上奏弹劾。不能让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承担这么大的压力。非核心政务,交给田尔耕一伙处理就不错…
合上笔记本后,朱由校又细细想了一遍,发现他坚持的道路没有错,明朝官员对于新鲜事物的求知欲和理解程度,也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但是数千年来形成的思维惯性和做事方式,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的,而自己偏偏就没有给官员适应的时间。很多时候面对官员的提问,自己甚至用了侮辱性的语言回答。与刺虎帮作战时陷入险境而无人搭理,纯属咎由自取;
科学院到现在,都还被认为只能做一些厨房卫具,和制作一些皇上喜好的玩物的地方。科学院拿不出可以颠覆认知的东西,就不会获得理解、赞同与尊重,也不会被朝堂和百姓真正接受。这方面,要提醒徐光启他们,要抓紧时间了。
皇家卫队的发展模式被很多守旧派军人所耻笑,认为这是皇上一时玩心大起,不打紧。剿灭刺虎帮一事,已经成了他们津津乐道的一大趣事。要改变这一切,卫队就需要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但在这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到最后用事实改变他们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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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皇家卫队驻地,朱由校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他有些踌躇地在门口转了两圈。他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剩下的少年兵,这次伤亡实在太大了。是自己的原因,让十八个少年命丧花季,还有三十八个少年,永远成了废人,另外还有九十多人躺在病床上…
他没有注意到,原本单膝跪地迎接他的侍卫,已经打开了拒马栏,越来越多的少年兵开始汇集。朱由校打定主意,自己的错自己就要认,哪怕自己是皇帝。他准备硬着头皮进入卫队驻地时,眼前赫然出现了两行排列整齐的队伍,正向他行注目礼。他们这是??…
朱由校看到了猛如虎,这家伙被打了三十军棍,屁股开花早就看不成了,这会儿从门板上有些踉跄地站起来,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两个人想去搀扶他,也被他推到一边。猛如虎强忍疼痛,站在队伍前列如同一杠标枪,这是最标准的站立军姿。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猛如虎话音落地后,随后全程只听见了两个声音。所有卫队成员的立正声和右手在左胸上的敲击声。俨然有了一丝真正军人的模样。
朱由校立正后,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但心里却很狐疑:他们不是应该躲在营房里,咒骂我这个不称职的皇上吗?应该还有这样的场面,几个伤残少年哭着闹着,令人闻之动容;失去孩子的父母,抬起斑白的头颅泪眼婆娑,令人见之流泪…这些怎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