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客栈的房间,从墙到地,一应都是木制的,木与木间有着很小的缝隙,走在楼板上,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就像是踩在了谁的骨头上面。
尽管桐语一再保证,给各个鬼魂安排的房间,如果没有那个房间的主人同意,其他的鬼进不去,萧云还是很害怕,她怕那黑丝丝的墙缝会有一双偷窥的眼睛,又或者是地缝中间会突然的冒出一只手。
这样的恐惧,让她不敢熄灭房间里的灯,紧紧的抱着被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大了一双眼睛。
她有些后悔寻找‘见鬼’的力量。
几乎是这样熬了一夜,不像鬼一样分得清白昼黑夜,萧云是被桐语的敲门声给叫起来。
看着萧云黑黑的眼圈,桐语笑得有些不厚道。
“哟,你这个妆画得真漂亮。”
“别逗我了。”萧云撇着嘴,两眼发花。“实际体验才知道,住在里面,不容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桐语听了,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
“和你一样。”
想到桐语和自己有一样的经历,萧云信心多了些,同时,她有些同情桐语,桐语是她造下的恶果,对此,桐语不恨她,让她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估计连三生石本身也会觉得卑微,胸怀二字,容己易,容他难。
突然,萧云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需要二十四小时留在这里吗?”
“这倒不用。”桐语摆了摆手。“在鬼气最盛的夜晚回来即可。”
“那就好。”得到答案,萧云拍了拍胸口。“那我找个地方补个觉,这样子熬七天,我可吃不消。”
桐语听了,再现笑容。
“就院子里吧,白天的时候,很干净。”
“可是……”
“我都不嫌你占我椅子。”桐语哼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这里离城里远,我是怕你跑来跑去累得慌,要走要留随便你。”
有些人,话说得随便,但是你的决定,却很容易进他的心。
萧云不好拂桐语的意,吃过早饭,便躺到了院子中间那把躺椅上,而桐语就坐在凳子上,抽着烟。
一阵风吹来,野花野草的香气,让人隐约觉得是种快乐的气息。
“桐语?”
“嗯。”
“有没有好听的故事?”
“你是想我讲故事哄你睡觉吗?”桐语瞄了萧云一眼,笑意泛在唇边。“有很多,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哪个。”
萧云眯着眼,向桐语侧了侧身。
“随便,讲个你喜欢的。”
“嗯……”桐语抬头,望向院里的梧桐树,阳光从毛茸茸的叶子间偷跑下凡一样的照到了她的脸上。“要不然,跟你讲讲相啼鸟。”
“相啼鸟?”
“嗯,相传,在有人类历史记载以前,世界就存在,那时的世界说不清楚像哪个朝代,当时是佛道两家持世,十分的特别,提倡万物有灵和食素,任何的杀生,都会被视为妖邪,然而战争却不断。在那个世界,相啼鸟有两只,传说,是由人变成,他们本是一对,是一对敌人,也是一对情人。正邪不两立,让相爱之人不得不在战场相杀,最后,双双死去,血染红了他们的尸身。如此的折磨还不够,天地不仁,将他们二人的灵魂变成了两只鸟,分隔天涯两端,它们每叫一声,都是在呼唤对方的名字。可是,不管它们怎么呼唤都没有用,找不到对方,因为当时饲养它们的人很清楚它们的习性,在它们成年以后,就会互相厮杀,不会让它们在一起。”
桐语说的故事,在萧云的脑海中转化成了一个个的画面,悲情得让她觉得老天爷太过的残忍。
“好可怜。”
“是啊,我也觉得,但没有办法,这就是它们的命运……”桐语说着,看萧云的眼神变得富有深意。“有些事情不能干涉。”
一个激灵,让萧云的睡意全无,嗖的一下坐起,如同诈尸。
“那么久远的事,也和我有关?!你也知道?”
桐语没看萧云,把烟头扔在了地上。
“你的胡来,已经是鬼界官级们的反面教材。”
“……我又干了什么好事?”萧云看着桐语,口水直咽。
桐语抬头,瞄着萧云:“本来它们只要满了三千年,就可以重新做人,你倒好,在两千九百年的时候,以同情它们的名义,让它们团聚,结果,它们再次死在了对方的手里,罪孽又添,加上它们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助妖为虐,屠杀过百万,让它们不得不在十八层地狱里受尽煎熬。”
听了桐语所说,想到自己要为自己的孽作了结,萧云不由得茫然:“那岂不是我还要去十八层地狱补偿它们?”
“那倒不用。”桐语摇头,伸手摸向小桌上的烟盒。“有一段时间,地狱监管出了问题,很多重犯出逃,其中就有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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