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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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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噩梦没再打扰他们,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住又是太平得出奇。

    这一日再穿过一个镇店就到南京了,现在是午时刚过不久,他们离那个镇子还有些路程,在郊外路过一个比较大的客栈时旁人都没太在意,客栈里的人也没想做他们的生意。

    可诸葛聪用灵敏的耳朵听出客栈中有曼陀罗花瓣摇曳的声音,要知道这种花的花粉能配蒙汗药,而且他听见客栈的伙计和掌柜的说绿林黑话,大致的意思是:人太多,不好下手。

    诸葛聪马上告诉了冷悟情,慎缜在一旁得知后道:“押送这批赃物要紧,我会让本地的差人来察的,等此事一了我也会过问的。”

    冷悟情也觉得这样不错,就和慎缜带着队伍进镇了。

    夜已经很深了,而这家郊外黑店的人都好像是“夜里欢”般不愿入睡。

    伙计们还在吆五喝六地耍着钱。

    掌柜的在柜台后一盏油灯下边算着账边斥骂道:“别玩儿了!都给老子睡觉去!做买卖不见你们有那么大的精神劲儿,害得老子马上要喝西北风了!做不成生意,老子拿你们当牲口卖了!”虽然黑店掌柜的骂的难听,但伙计们没一个敢顶嘴的,连一个往这面多看一眼的都没有,立刻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关门的关门。

    就在门板之间还留着一条缝就要关上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岁数不大的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把关门的伙计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骂。

    “能给口吃的吗?”问话声可怜巴巴的,而且十分娇嫩,是个小女孩水灵灵的声音,把这伙计的火全给“问”没了。

    那伙计再从门缝里一看,脸上的笑都快走形了,“有,要什么吃的有什么吃的。”说完,他立刻把门大敞四开跟迎接贵宾似的。

    店里的人自然都往门口瞅,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头上插着荆钗,年纪不过双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经过柜台时,掌柜的借着灯光一看,口水多得咽了几茶杯,脸上的表情谁看都知道他是在动坏心思,可惜小女孩没看见,她好像很冷。

    不错,外面的夜风不小,屋里比外面好一点,但她却像更冷了,始终双臂在胸前环抱着肩膀,不过,却让她这个岁数独有的美显现了出来。

    伙计们更是眼珠不错地盯着,就像秋后的蚊子盯肉一样。

    小姑娘没用人招呼,自己找了张板凳坐下,不过是背冲桌子面向门坐下的,眼珠四下里乱转在打量着这个店。

    掌柜的见他的伙计们一个个看着人家姑娘傻笑忙呵斥道:“干什么呢?你们没听见人家小姐要吃东西吗?赶快招呼呀!一群蠢东西。”语气很重,不过倒不像光为了伙计怠慢了客人生的气。

    这时,那个原先关门又给小姑娘开门的伙计把门上好后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已经非常走形,拿腔作调地道:“小姐要吃点什么呀?我们这儿的好东西可有不少呢。”

    话刚说完,掌柜的在他身后狠狠瞪他一眼,活吃了他的心都有,其他凡是没看见掌柜的眼神的伙计都在不怀好意地笑,有的已经笑出声来了。

    小姑娘说了句话就像“止笑灵”一样,无论脸上笑的,还是心里笑的听完后都停了下来。

    “有人肉吗?”那招呼小姑娘的伙计愣了一下,又一笑,“姑娘是在问我们这儿是不是黑店吧?”

    小姑娘也愣了一下,道:“什么叫黑店?我只想吃人肉。”

    那伙计的笑已不如刚才走形了,又道:“姑娘说的是杏仁肉吧?”

    小姑娘仔细看了看他,道:“不是杏仁肉,是人肉,一撇一捺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伙计开始觉得那小女孩虽然美但却美得……

    “姑娘吃过人肉吗?”他这回说话的时候一丝笑没带着。

    “当然吃过,第一次是在我七岁时吃的。有一天,我和邻居家一个叫闻达奋的哥哥一起玩,肚子饿了就想回家找吃的,达哥哥跟我一起回的家,说等我吃完了还跟我玩,一回家妈妈躺在炕上,看见达哥哥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把他领进里屋了,我找妈妈要吃的,妈妈说一会儿给我做好吃的。过了好一阵儿,妈妈真给我做好吃的了,是炖肉,我当时肉是啥味儿都快记不得了,我们家一直是喝番麦面稀粥的。我吃完了肉一直没看见闻哥哥就问妈妈,妈妈说我们吃的就是闻哥哥的肉,妈妈还说饿了吃谁的肉都行,猪狗牛羊的肉能吃,人的肉也一样。”

    小女孩一开始说这事的时候眼神来回看着每个人,就像一个大孩子在给一群小孩子讲掌故般,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用稚嫩的声音娓娓道来,却听得掌柜的和伙计们头皮发炸。

    “闻哥哥是个大好人,我和妈妈把他吃了,可他对我一点儿没生气。”

    在旁边一直站着的伙计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一下子,“他不是让你们给吃了吗?你怎么知道他不生气?”

    小女孩又甜甜地一笑,梨涡浅现,道:“是给吃了,可闻哥哥变成奇怪的了。”

    “奇怪的?”“对,奇怪的,从里屋出来时门明明关着,可他不用开门就出来了,我跟妈妈说可妈妈看不见他,后来他走进了妈妈的身体里去,妈妈脸上的样子就变了,然后就走出屋子了,还叫我在家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这时,她看了那伙计一下,“妈妈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过了老半天,透光的闻哥哥回来了,说妈妈有事,以后让我跟着他。跟着闻哥哥真不错,老有人肉吃,一到半夜,闻哥哥就出来走进一个人的身体里让那个人自己用什么东西把肚子切开,然后把自己的肉一块一块地弄下来,我只要生堆火,把肉插在树枝上烤来吃就行了。可闻哥哥晚上才能出来,白天实在饿得难受,今天闻哥哥又到现在还没出来,所以我才到这里问问有没有人肉吃?”

    这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两个,可今天听着一个小姑娘说了个这样的掌故,一个个都不禁两腿打颤,头上冒虚汗。

    他们此时在想着那小女孩的“闻哥哥”为什么来晚了?每个人想得都不一样,可都是越想越害怕。

    掌柜的刚想要伙计们把这个“吓人”的小女孩哄出去,就听小女孩说话了。

    “闻哥哥,你来了。”小女孩冲着门满怀喜悦地道。

    黑店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看,可门上得严严的,根本不见一个人影,只听那小女孩又娇嗔道:“你每天来得太晚了,今天我实在饿得不行了才进来的,让你好找吧?”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听”回话。

    “下回再来得那么晚我就让你找不着,快给我弄吃的吧。”然后她的脸好像随着他“闻哥哥”的走动而转动,最后眼光落在一个伙计身上,是这店中看上去最老实厚道的人。

    那人一见她的眼光就一哆嗦,不过只是一小会儿,马上就露出一个店中人从没看见他有过的表情。

    那是一种诡异、凶恶、要向世间人报复、因冤屈而愤怒的神态,还配上了他本来就血丝比较重的双目……

    “为什么你每次要给我弄人肉吃脸上都是这个样子?开始我还很怕,好在看惯了,快点吧,我快饿死了。”

    不知何时那个面带凶色的伙计手中多了把七寸尖刀,照着自己肚腹刺了进去,然后往上慢慢地划。

    黑店的其余人看见熟悉的人身体里的“红”在淌,听见熟悉的薄刃割皮肉的声在响,仿佛还看见那肚子里的东西在往外涌,可他本人的表情却丝毫未改。

    一个最胖的伙计,好像也是胆子最小的伙计,大叫了一声,飞快地蹿到门口,也顾不上开门,硬生生把门撞烂了,不辨方向地一溜烟跑出去了,看样子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紧接着门口就是人多为患,门框和门两边的墙都快挤塌了。

    掌柜的本事高,垫步拧腰蹿出拦柜,一眨眼就来到窗前,刚想换口气破棂而去,可那小女孩已来到那里。

    “能给口吃的吗?有人肉吗?”她又用更动听更可怜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可在这黑店掌柜的耳中听来如勾魂鬼差喝令一般,吓得他转身就逃,一个趔趄差点来个“狗吃屎”,而后几步跑到墙角酒缸边,双手扒住缸边一使劲,“咣当”缸就倒了,里面的酒还真不少,流了一地,不过黑店掌柜已经没工夫理会了,缸一倒,底下就现出一个地道口来,他一头就钻了进去,不过也没钻好,刚一进去就传出一阵摔跌声和“哎呦”声。

    就这样,一个不算太小的黑店里只剩下小女孩和那个自己切腹的伙计已经好一阵工夫了。

    女孩双手背在身后也已经好一阵了,这时她笑了,笑得有种小猫顽皮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马上就有人肉吃了呢?

    “幸好这里不是卖人肉的黑店。你演得太像了。”那伙计已经把衣服中的道具和短尖刀扔掉,找块抹布擦了擦,道:“姑娘演得更像。”

    “不,我没你像。”

    “那也是逼的,谁让他们不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伙计愤恨地说。

    女孩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伙计道:“小的姓刘,刘瓦,祖祖辈辈都是干瓦匠的。”

    “刘瓦……‘五欢喜’中‘附骨蛆’刘侣跟你怎么论?”

    刘瓦微顿一下,“我们同姓各家。”

    女孩点点头,目光扫了拦柜一眼,一支手抵住推到了一边。

    刘瓦看得翘舌不下,因为他知道那拦柜是他们掌柜的叫人用生铁铸的。

    拦柜下面出现了一个四方黑铁盖子,中间有个铁环子。

    女孩用脚尖一挑,铁盖子飞出,露出一个深洞,拿过油灯一照,冒出的除了黄光就是白光。

    “你随便拿吧。”女孩道。

    “不,这里的钱不干净,我一文也不要。”“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祖上的手艺并没失传,我能养活我自己。”

    “这个你拿着。”女孩拿出一方绢帕递给了他。

    刘瓦上前双手接过,绢帕手感不错应该是上品,借着灯光一看,上绣一只在笑的猫,手工很精细,那猫笑的样子很像那女孩刚才的笑。

    女孩又道:“遇到麻烦就亮出来,也许会管用,毕竟我的三位老师刚死没多久。”

    刘瓦道:“敢问姑娘的三位恩师是……”

    “玉门关外‘盗亦有道’梁上君。”“非天下奇珍异宝不盗的盗中君子。”“长江以北‘空手财神’吴钱富。”“独创‘桃丹自送大圣偷功’的盗中奇才。”“长江南面‘穷神爷’赵私暗。”“没人敢称自己的盗术比他老人家快,而且不偷穷了不算偷。失敬,失敬,原来是‘笑野猫’窦旎纨窦姑娘。”

    说后半句时他边说边连连拱手。

    “不必如此,一只小野猫何足挂齿。”窦旎纨谦恭到。

    “敢问窦姑娘,既有此等师承又何必如此呢?”

    窦旎纨一笑,道:“这样省事,也好玩,而且掌柜的武功较高,所以我要多吓吓他。”

    刘瓦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小的有一事好奇,不敢问窦姑娘那闻达奋是……”

    “是个爱瞎编乱造戏本子而且很会骗人的人,不过下场挺惨,被活活烧死了。”

    刘瓦听罢一低头,“是在下多嘴了。”

    “没关系。我劝你还是拿着这绢帕去找六扇门的女捕头‘无骨白鲢’鱼爱媛,她办事一向妥善。”

    刘瓦一听“六扇门”三个字,深深地一皱眉,听到“鱼爱媛”三个字更是吓了一跳,问道:“她是姑娘的什么人?”

    “她是一个上天入地都要把我送进监牢狱的人。”“那姑娘还……”“放心,就凭她是月尊教的‘开星’,对你这想改邪归正的就不会亏待。”“‘开星’?”“月尊教中有‘上三天’、‘中八天’、‘下五天’,号称‘十六重天’。‘上三天’按三才分为天、地、人;‘中八天’按阴八卦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下五天’按五官分为眉、目、鼻、口、耳。每一重天都有一个‘星君’总管全务,鱼爱媛就是‘中八天’中的‘开星’。”

    窦旎纨好像不愿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说,边说边踱,慢慢地就背冲着刘瓦了,等她说到最后一句时才又转过身面冲刘瓦。

    刘瓦一抱拳,道:“多谢窦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的刘瓦来生来世做牛做马也定当报还。”说着,他倒身就拜。

    窦旎纨连忙去扶,“不必……”刚说俩字,刘瓦的双袖筒中喷出两股白烟,窦旎纨闻罢立刻倒地。

    刘瓦并不去扶,反而退出店外几十步任凭“大恩人”瘫软在地上,在隐蔽的地方远远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坏笑着走进来,那笑的样子就像刚偷完鸡蛋的大老鼠。

    “亏你在江湖上混过,连我‘迷魂耗子’裘莪芯的名头都没听过。”他瞅了瞅那装金子银子的地洞仍旧坏笑着道,“现在别说店里的钱,就连你的人不也是我的,还有那官府通缉你的赏银。嘿嘿,人财两得,这笔买卖我赚大发了,哈哈哈……”

    此时的他得意得要命,看着这小姑娘眼里发起了光,“我快半年没那啥了,这小妞长得太勾魂了,就是要交给官府也最好等我乐够了以后。但是不能就这么乐,狗急了跳墙,猫急了也不好对付,先挑了她的手筋脚筋,到时再毒哑了交给官府,那我享受这笔黑钱可就放心多了。”

    现在的他愈看窦旎纨愈觉得是国色天香,特意将油灯拿过来,仔细地端详窦旎纨那张纯洁无暇的娇娃脸,稀疏正好的眉毛配着长长的睫毛,虽闭着眼无法见到她双目的神采,但又别有一番味道,高高皱皱的鼻子下面是比樱桃还要好看的小巧嘴巴,不加任何修饰,自然的那么美,再往下看,粉颈、削肩、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还有蛮腰、****、结实匀称的长腿、一双看着舒服的天足,这还只是穿着衣服,要是脱了……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像窦旎纨粗布衣服下白皙娇嫩的样子时,只觉一个冰凉尖尖的东西刺破了后背的衣服,虽没刺进皮肉,但立刻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了,那跟中迷药不一样,自己神志是完全清醒的,甚至比刚才还要清醒得多,那应该是传说中的点穴,刚想到这里就觉得两腿一软,如窦旎纨刚才般瘫软侧身倒地不起,但手中油灯稳立地上未倒。

    在他的左臂挨着地之前听到一声落地响,似乎是自己“演戏”用的尖刀,实在是想不通那东西怎么会在后面戳自己的穴道,因为他倒下后没看见别的人,那除非站在黑暗的地方,或者真闹鬼了,他眼珠还能动,又看窦旎纨。

    窦旎纨上身刚坐起,手拿一方绢帕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像是刚才她给自己,自己又已揣入怀中的那条,可什么时候拿回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洗洗还能用。”她看着绢帕自言自语到,她又看看他道:“别瞎想了,是我用脚尖踢的尖刀,木柄撞在门框上弹回才戳的你,是你太得意忘形也太专心了,所以没察觉到后面有响动。”

    可裘莪芯还是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她。

    “你明知我会‘桃丹自送大圣偷功’还那么不小心。”窦旎纨笑着道,“告诉你吧,你的解药是在你接绢帕的时候我偷的,背对你时抹在鼻孔上的。当然,为了确定一下我事先还闻了闻。绢帕是刚才扶你时收回的。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防你吗?真正的刘瓦早就走了,离开这里的代价是你们掌柜的让他砍手为誓不得泄露此间秘密。你要是真想走谁也拦不住你。当然,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刘瓦被砍了只手,也不能肯定你就不是刘瓦。所以我要试探你一下,问你和刘侣的关系。我比较熟悉这个人,他根本没有堂兄弟,而你还假惺惺地装做你们其实是亲戚却不愿说出的样子。是试探也是给你个机会,可你自己不珍惜,没关系,反正也挺好玩的,你爱玩儿我就逗你玩儿。现在我问你个问题,白天是不是有支海天镖局的镖队从这里经过?走的是南京的方向吗?是你就眨眨眼。”

    话音刚落,裘莪芯连珠价眨眼,生怕少眨几下窦旎纨没看着,他还在侥幸地想用自己所知道的事来换一条活命,他还想窦旎纨多问他几个问题,这样活下来的机会大一点,可惜的是人家姑娘没如他所愿。

    “还好,没估计错。”窦旎纨自言到,“你是不是还想知道一下闻达奋的事?”她冲着裘莪芯甜笑着问。

    可裘莪芯却没发觉出她在甜甜地笑,因为他在想着这个问题怎么回答窦旎纨才会满意。

    但是窦旎纨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自己走到他的头边,蹲下对着他的耳朵道:“裘莪芯,闻达奋,要想求恶心,就得闻大粪。”

    裘莪芯开始不明白,后来越想越明白,也越想越可怕,他想起了窦旎纨口中闻达奋的下场。

    突然,他看见油灯被扔进洒了一地的烈酒中……

    天亮了,附近从慎缜那里得知此地是黑店的官差一群一伙地正往这里赶,都想来大捞特捞一笔,可最后看见的却只是一片白地和一具烧得添上尾巴就像只大黑老鼠的尸体而已。

    窦旎纨怀里揣着赃银换成的银票,走到南京城外已经是下午了,只要再路过一片高坡,没多远就可进南京了,她此时没在笑,面色反而非常凝重,心中默默地祷告道:三师父在天之灵保佑徒弟这次能替您老人家得偿生前宿愿,您在那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这时,坡后一处僻静的地方嘈杂声大作。

    窦旎纨立刻面现怒容,她最讨厌别人在此时打扰她,遂她就想一看究竟,轻身快步来到声杂处,掩身坡侧一看,见有那么十几个人围成圈,有的还面熟的很,再看旁边那坐在地上斜依着一块石头的人就更认识了,那正是黑店的掌柜,不用问,那些个全是黑店的伙计,他们自然干不了什么好事,在打人,十几个在打一个,当那个被打的人倒地的时候,窦旎纨发现他只有一支手。

    “刘瓦,本来以为这辈子也碰不上你小子了。可该着你倒霉,大伙儿正受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的时候逮着你。那就讲不了说不起了,你就让大家伙儿好好出出气吧。打,啥时候累了啥时候算。”黑店掌柜的怪叫到。

    那帮痞子伙计们自然随声附和,手下得更重了,把一个刘瓦从人圈的东头打到西头,又从西头踹到南头。

    窦旎纨此时怒从心头起,心忖:本姑娘留你们一条生路,可你们却不知悔改,还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就是刘瓦,好样的,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有骨气。你们这群王八蛋,就别怪姑奶奶我心狠了。

    想到这里她脚下一使劲,真如一只猫一样蹿了过去,不过就是再大本事的真猫也蹿不了那么远。

    不用窦旎纨喝止,她对面的人看见她后表情大异,其余的人看见大异的表情都往窦旎纨那面瞅也就跟着表情大异。

    最后,黑店掌柜自然也看见了那天晚上要吃人肉的小女孩,只见她的装束穿得既入时得体又考究华贵,还斜挎一个值钱的革囊,完全不再像一个穷得家里吃不起肉的女孩子。

    “别怕,闻哥哥白天是不出来的。要不信,等你们变成了闻哥哥那样可以自己试试太阳低下能不能出来。不过我想就是求别人也没人要吃你们的肉,要是去求野狗没准儿行,你们试试吧。”窦旎纨蔑视地笑到。

    突然,黑店掌柜好像想到了点什么……

    “我知道了,准是裘莪芯那小子和这丫头片子串通好了骗咱们的。大家一起上先抓住她,再找着姓裘的一块儿算账。”黑店掌柜从地上跳起怒喊到。

    他那帮听话的伙计们果然先不管刘瓦了,一齐冲了过去。

    窦旎纨不慌不忙,打锦囊之中拿出两件东西,一把铁榔头,一把铁刷子。

    这两件是她三老师赵私暗的兵刃,因为当年的“穷神爷”专偷“瓷公鸡”和“钱锈”,这两件兵刃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是“瓷公鸡”就用榔头把你的“瓷爪子”砸下一块来,如果你是“钱锈”就拿铁刷子好好刷刷你。

    她眼见得一个离着不近却第一个上来的人抓她肩膀,结果那人的指尖连人家衣衫都没碰着,就被铁榔头砸开了脑袋。

    后面有个人手中一把细长的铁棒想偷袭窦旎纨,铁棒尚未挥出,胸口“膻中”大穴被铁刷子重重地顶了一下,马上一命呜呼。

    有个练过披挂掌的傢伙,虽学艺不精但出手蛮重蛮狠的,不到三个照面被铁刷子在下巴底下来了一下,登时血肉模糊。

    旁边又一个胖小子拔了棵小树,奔着窦旎纨就抡。

    人家一矮身双兵刃迎门一撞,胖小子连连退步,不但人倒了,树还插回了原来的地方,不过他再也没起来。

    有个伙计发坏,装了两袖子土,一看这会儿得空子,上前一扬。

    窦旎纨不怕,身子后仰,铁榔头一挂一个从右边一拳打来的人,正好挡住,而后身子直立用铁刷子一撩他的“发际”穴,他的头就立刻撞上了扬土那人的头,双双毙命。

    真是帮不知死的,剩下的也不知是没看见同伙的下场,还是太“听话”了,一个个仍在拼命。

    窦旎纨也没手下留情的意思,刚拍躺下一个会“地堂拳”的,她背后的大个子腿一弓就来了一招“熊抱”。

    大个子想得倒美,双肩头的骨头很快就碎了,而且后脖颈还挨了一下铁榔头,他终于不再指着高气扬了。

    一个双手握短尖刀的小个子最厉害,和窦旎纨周旋了好一会儿,忽然,这时被窦旎纨的铁刷子和铁榔头一绞,两把短尖刀左右飞出,分别插死了左面蹬来一脚的人和右面攻来一肘的人,那小个子一迟钝的时候也各挨了一下刷子和榔头,然后倒地。

    剩下两个实在怕极了,转身就跑,可铁刷子和榔头依次扔出,一个砸了脊椎,一个被捅了后脑,不等双兵刃离开他们的身,窦旎纨已抢在手中。

    原来悠闲坐在地上的黑店掌柜,现在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眼睁睁地看着伙计们挨着个的都倒霉了,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当然,至于是否还是悠闲的,他自己知道。

    窦旎纨也不去管他,忙着收起兵刃后检查刘瓦的伤势。

    当她走到刘瓦身旁时,所看到的与想像到的大不一样,本以为就算不哭天喊地的,也要五官移位哀号不止,可现在的刘瓦,身上的伤虽不轻,但一副因为感恩而生出的笑很自然地戴在脸上,还冲着窦旎纨点头,不是他不想行大礼相谢,因为以他此时的身子能如此就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毅力可以办到的。

    窦旎纨也露出佩服的笑容还礼,在蹲身查看后,脸上的笑容更敬佩,却显出了几丝苦苦的意味。

    黑店掌柜的身旁放着一对盗马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原本一动不动,看见窦旎纨背对自己了,如黄鼠狼饿了一天突然看见小雏鸡一般,抄起双锥就蹿了过去,架势刚中带柔,倒还算有些个功底。

    但还未等偷袭进行到八成,窦旎纨一个凌空猛回身,尖尖的指甲给黑店掌柜的本来就不要了的大脸上永远地留下了五道沟,她自己一个翻身落在一旁安然无恙。

    黑店掌柜的哪个疼啊,叫唤出的声音也说不好像什么,反正让别人听见再加上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会笑得前仰后合的。

    窦旎纨也不例外,捂着肚子就差躺地上打着滚笑了。

    黑店掌柜的当然不光是痛,他还气,黄鼠狼急了眼什么样他就什么样,俩锥子一摆要跟窦旎纨玩命。

    窦旎纨这回没动兵刃,展开一套当世只有她会的功夫,叫做“野猫求存式”,比仰勒勿的“狗拳”还要怪上三分。

    黑店掌柜这两把锥子一拼命也不是好对付的,他恨透了窦旎纨,真恨不得给她捅两个透气的窟窿,上下分飞的锥子尖净往致命的地方招呼。

    窦旎纨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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