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在吐蕃境内,十八娘半步也不敢停歇,背着李子期一路狂奔,双脚硬生生的走出了水泡,然后又破掉了,流出红红的血。十八娘觉得,大约自己的脚已经和鞋子粘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她看到了人烟,那大约是一个游牧的小部落。
“你们可是听说了,赞普被大楚的妖女射瞎了双眼,又害死了王叔,害死了几万吐蕃勇士。逻些的大人们都说,他受到荣阳公主的蛊惑,触怒了天神,已经不配再做我们的赞普了。”
其中一个老者敲了敲水烟杆子,缓缓地说道:“我吐蕃才平静了多久,又要乱了。我已经在风中,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了,逻些不日将血流成河。愿天神佑我吐蕃。”
他大约是这个族中的智者,说完之后,整个部落里的人,全都匍匐在地上,对着上天喃喃的不知道说起什么来。
她明明只射瞎了吐蕃王的一只眼睛,怎么会变成两只呢?十八娘若有所思,背着李子期继续前行。
这一走就是三日三夜,她的嘴唇干枯,头发凌乱,简直就像是一个乞讨者,而松州城的大门就在她的眼前。
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片茫然,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松州城内,自己的府中了。程处英正在一旁抹着泪。
“十八娘你醒了,大夫说你累坏了,这两只脚若是不及时治疗,简直就要残废了。你们能够活着回来,真是万幸,你的那把清越剑,我已经帮你收回来了,那个李谦之当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投敌。按我说,这事儿都怪你那阿姐沈琴,简直是瞎了眼,惹上这样的麻烦,你都是受了无妄之灾。”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说得十八娘脑仁子疼。
“子期呢,子期怎么样了?”
程处英笑了笑,“放心吧,这松州城里有赵氏医馆呢,论医术比不上回春堂,可是论玩毒,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我听说那李谦之抹的是西域奇毒,赵家有办法解。”
十八娘松了一口气,只感觉手上一凉,她竟然哭了。她胡乱的抹了抹脸,问道:“他醒过来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李子期躺在软轿之上,被徐武和沈庭抬了过来。
徐武不满的嘟囔道:“我都说这个母老虎怎么可能有事了,你偏不听,硬要过来看,现在看到了吧,好着呢,还能打个几百场。”
沈庭一听,对着他的臀部就是一脚,“你个臭小子,怎么说我阿妹的。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我阿妹就是受伤了,也能一个打你几百个。”
李子期听着,笑得裂开了嘴。
“快快,把我抬到十八娘的脚边,我要看看她的脚。我以后一定少吃点肉,长得太重了,十八娘背不动。”
十八娘一听,不由得笑了出声,真好,他们都没有死,又生龙活虎的了。
“你怎么不想着都吃些肉,以后换你背我呢?这辈子我也不想再背你了,简直把我的脊梁都要压弯了。”
李子期猛的点头,“好,以后都换我背你,你只要出门我都背着,背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