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邢博恩喝了两口,接着说:“后来驾驶员受伤,然后发生了车祸,我妈妈被甩出去,我爸爸跟着跳下了车,我被人拦着,我亲眼看着他们身上的肉被丧尸撕咬下来,车重新开动,我就看不到他们了。”
丘杉慢慢抬起胳膊,摸了两下邢博恩的头发。
“谢谢。”邢博恩提了提嘴角,垂下双眼,“我知道,他们活不下来了。这种病毒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抵御的,一旦感染,就没有存活的几率。赵学富也会死。”
“我。”
“对,你。我遇到了你,才看到希望。如果明天赵学富和你一样,我想带他走。”
丘杉点了点头。
邢博恩握住丘杉的手臂说:“你没有心跳脉搏,但你有思维,你的大脑皮层是你活着的证明。就算我们的研究没能成功,你永远这么僵硬,我也认为你是活着的。”
丘杉抽出手臂,看着邢博恩的眼睛说:“我……要……活……”
邢博恩怔了下,心中的信念因丘杉的眼神而坚定,郑重作出承诺:“好,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我去睡觉了,明天天亮叫我。”
“好。”
邢博恩起身走向卧室。
丘杉坐在邢博恩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灰白僵硬的手臂。这样不够。她想要红润的有血色的皮肤,想要感觉到雨水从脸上流过的感觉,而不是像刚才在卫生间里那样,明知道温水流过全身,她却感觉不到一滴。
卧室的灯灭了,邢博恩在里面入眠。丘杉默然独坐,脑海中闪过许多东西:牙刷、镜子、水壶、火……
她将要这样睁着眼度过一夜,这毫无意义的时间,慢过滴答秒针,慢过吱呀破单车,慢过赵学富的心率,慢过世上有声的、无声的一切。她往前看着,虽然前面没有什么她想要看着的。如果变不回血肉之躯该如何?她没有想过。她只愿复生,只想活。
天黑着,雨不停息地下着,丘杉坐着,看外面的天由黑暗渐渐更暗,暗到极致,过了很久很久才有了淡弱的光亮。
天总会亮起,雨总会止住,丘杉坐着,心中忽地想道:如果变不回血肉之躯,她也还是要活着,人都要活着,人生下来,不是为了快快去死的。
看着,看着,天愈发亮了,麻雀飞过了。丘杉往卧室走去,暗自想着:昨天下一天雨,可能有麻雀飞不起来留在地上,如果捉到了可以烤烤给邢博恩吃,邢博恩挺久没吃肉了吧。
“恩恩。”丘杉站在床前叫。
“恩恩。”丘杉又呼唤一次。
“恩恩。”丘杉上手拍了拍。
邢博恩打着哈欠问:“啊?”
“起。”
邢博恩眨两下眼,终于把眼睛睁开了,扭头看着床边的丘杉,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起床。”
头脑一清醒,邢博恩动作立刻迅速起来,漱口洗脸吃点小饼干,背上包拎上钢筋和丘杉一同出门下楼。
为了不影响邢博恩休息,丘杉这一夜没有出来看过赵学富,她们都不知道赵学富现在情况怎么样,是成了丧尸,还是变得和丘杉一样,又或者是直接死了?
邢博恩心里知道直接死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下到二楼,邢博恩向下看见赵学富位置稍有变动,但仍旧挨墙垂头坐着。邢博恩心中讶异,想着:难道赵学富身体特殊,竟然真的直接死亡了吗?
邢博恩跟在丘杉后面继续下楼,来到中间平台,丘杉走上前踢了赵学富一脚,赵学富便歪倒躺在了地上。
邢博恩喊一声他的名字:“赵学富!”
赵学富确实没有反应。
丘杉蹲下仔细察看赵学富的身体,蓦地发现了异常。她移到赵学富头颅旁边,托起他的脖子,招手让邢博恩来看。
邢博恩皱眉走近,赫然看见他喉咙处有个一寸宽的伤口!
霎那间邢博恩脑中闪过两个念头:第一,这绝对是人为的伤口;第二,这绝对不是赵学富自己刺的。
“这栋楼里还有别人!”一个结论脱口而出。
丘杉放下赵学富的头,站起身看着邢博恩。
这是个很难下的决定——是不理会旁的继续走,还是找到楼里的“别人”?邢博恩眉头紧蹙,在心里快速地分析着。
一走了之固然可以。如果邢博恩是没有半点好奇心的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丘杉马上离开。如果邢博恩是没有责任感的人,对赵学富的命根本不放心上,她也会选择离开。
可这二者她都不是。
丘杉的责任感只对活着的人,所以现在她最看重的是邢博恩。楼上有别人,是什么人,与她们没有干系。赵学富死了,怎么死的,再追究已经晚了。她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楼上的人会不会对邢博恩的安全造成威胁?但这个问题只有见到楼上的人以后,才有答案。
丘杉选择跟从邢博恩的决定,她看着邢博恩,等待最后的决定。
挣扎良久,邢博恩终于说:“我们上去看看。”
丘杉没有异议,缓慢地往二楼挪。
二楼,没有。
三楼,没有。
四楼,没有。
丘杉跟着邢博恩上到五楼,也是最高的一层楼。如果杀死赵学富的人还在这里,那么,必然就在这一层。
邢博恩轻手慢脚,屏息凝神,耳朵贴上第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