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一直知道黎翰之沽名钓誉,假仁假义,我也从没想过他会是那个组织的人。你说,负四层里还有多少卧底?你看着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以为你们在共同奋斗,结果其中有一个,甚至几个人,都虎视眈眈。”
邢博恩感到有些冷,抱住了胳膊。
“相信你,比相信别人风险小一些。”潘慎之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知人知面不知心,共勉。”
潘慎之离开了,邢博恩一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忍不住瑟缩两下。
是真的冷。
她依稀记得有别人也对她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潘慎之也这么提醒她。
人心就这么难知吗?
她冷得有点发抖,赶紧也走出了这间会议室。
谁知来到外面,发现气氛并没有变化,一样的冷。
人们的脸上都笼着一层灰色,眼神飘忽,好像陷在梦魇中出不来。
黎翰之惨被吃掉,负四层人心惶惶。
黎翰之死得活该,人心更加惶惶。
原本就有些阴冷的负四层现在冷得简直可怕。
邢博恩低下头抱紧胳膊,匆匆穿过稀稀落落的人群,打算去找点温暖。
见到丘杉的一瞬间,邢博恩就舒展开了身体。
她走进隔离间,舒了口气,紧挨着丘杉坐下说:“今天好冷。”
丘杉张开手臂把她抱了个满怀。
邢博恩:“这次公开实验很顺利。实验结束后开了个会,警方调查结果出来了。”
“嗯。”丘杉并不好奇结果是什么。
“潘主任希望我接替黎教授,管理负四层的一部分试验安排。”
“你不想答应?”
“我觉得我太年轻了,而且……”邢博恩皱了皱眉,黎翰之的事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令她很难对人建立信任,一旦她进入领导层,她就必须擦亮眼睛去努力分辨每一个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这感觉就好像一脚踩进不知深度的黑色潭水中,让她有点慌张。
但是很快,她说道:“我会答应的。”
她明白心理阴影只是暂时的,而机会稍纵即逝。她想要变强。黎翰之能暗中做那么多事而不被发觉,不正是因为一个身份吗?如果她有了这个身份,她就有更大的资本保护丘杉。
丘杉解开她的头发,把脸探进垂顺的发丝间蹭了蹭。
“你说,负四层里还有多少卧底?”
潘慎之问她的那个问题,她又拿来问丘杉。
“很多。”丘杉说,“可能只有你不是。”
邢博恩严肃道:“我是很认真地问。”
丘杉说:“三四个,七八个,都有可能。你又没有火眼金睛,当面看见也认不出来,所以每个人都有嫌疑,每个人都是卧底。”
邢博恩心里忽然有点累,于是一下就懂了潘慎之眼里的疲惫。她连坐着都不想,轻推了丘杉一把,丘杉顺着她的力气揽着她躺下去,两个人把单人床占得满当当。
丘杉摸着邢博恩的头发说:“一个人总体好,也不一定能全信,一个人总体不好,可能也会帮你一把。相不相信,不单看人,还要看事。有人对朋友掏心掏肺,做生意黑心黑肺,有人反过来。就算没有病毒,你相信的人也不全都可信,谁都会被骗,还有人被骗了一辈子。现在的情况其实没有多糟糕,只是太赤-裸裸。”
邢博恩枕在丘杉胸口,说:“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这个人,而且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都相信你。”
丘杉的手从她的头发移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摸着说:“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静了一会儿,邢博恩仰起头说:“我也喜欢你。”
她像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脸颊慢慢泛红,眼睛却认认真真地盯着丘杉,说道:“我想和你谈恋爱,如果能结婚,我还想和你结婚,你就是我想要的另一半。”
丘杉怔了一下,笑起来,手托住邢博恩的下巴稍微用了点力气,邢博恩便手撑床沿往前移了几厘米,主动吻上丘杉的嘴唇。
丘杉的体温比她低,可是只有和丘杉在一起,她才觉得踏实温暖。
吻了一会儿,邢博恩身心满足,脑袋窝到丘杉颈窝里,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女人和女人……怎么……那个?”
丘杉举起右手,亮出五根手指。
邢博恩大惊失色:“这么多?!”
丘杉笑出声来,收回四指,摇了摇余下的那根食指。
“啊……”邢博恩放心了,这个大小,看起来难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