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天然的优势的。再譬如说给大户人家帮佣做奶娘,这也并不少见。也有走街串巷,做些个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的。譬如挎了篮子卖个珠花鲜花的,颖娘还记得,有一年跟着祖父下乡收账的辰光,还曾见过有阿婆偷卖私盐,明知这是犯法的,可为了生计,却是舍不得那一斤几个铜板的利润……
却几乎听都不曾听过还有女子当柜这一说,不管酒楼茶坊也好,还是成衣店也罢,她记得不错的话儿,当柜的朝奉同伙计应当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可在崇塘,女子不但可以念书,还可以当柜,可以逛夜市,那是不是说,崇塘自有崇塘的风俗,她也可以明堂正道的走街串巷了?
不必再像曾经那样,祖父既希望她能从后头的作坊走到前面的店堂来,又忌讳她走到店堂来,以至于她学徒六年,出门收过账,也采买过食材,却独独不曾踏足过那间过厅……
一阵扑面而来的气味,打乱了颖娘的思绪。
颖娘回过神来,轻嗅鼻尖。
甜香、酒香、肉香、茶香,还有海货特有的浓重腥味、香辛料刺激性的味感,以及蜡烛燃烧后有些刺鼻的焦味……虽然大多称得上香味,可混合在一起,说实话,饶是这样的冬月,亦是有些熏人的。
而且就像蜘蛛网一般绵绵密密地缠绕着你,但出乎颖娘意料的是,这样一种并不算好闻的气味,竟然会让人感受到些许的愉悦。
真的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也是颖娘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新鲜,也在颖娘心头燃起了小小的兴奋。
让她无心陷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注意力很快落在了眼前这条不过两扁担宽的东西长街上。
顺街望去,行人如鲫的街市看不远几步,只能看到从街两旁向街心挑出的屋檐处,透出的细长的天空,极其显眼。
毕竟日暮月升,整个崇塘似乎只有这么一长狭的夜空才是灰蒙蒙的,其余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灯烛辉煌,上下相照,火炬人声,衣香灯影,不似人间。
颖娘目不暇接,白天已然屋宇轩敞、设置讲究的各家商铺,此刻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路过“钱德隆”的辰光,颖娘特地放慢脚步多看了两眼,不由咋舌。
似乎同白天没甚的差别,店堂内依旧熙来攘往,唯有青砖地上的那一条条痕迹,似乎越发光亮了。
在前面给他们带路的义十八亦是放慢脚步,转过身来同他们介绍起了“钱德隆”:“也算是我们崇塘首屈一指的老字号了,上百年的经营,能够保留至今的产品,不论秋油伏酱,还是应季茶食,都是上品中的上品,不光冠绝崇塘,在咱们整个南地儿都是有数儿的。但有新品上市,就有经济租着快船成缸成担的过来批发。也有同行相继模仿,只是从来只得其形不得其里,学不到精髓……”说着话儿还朝颖娘望过去,提点她:“你但有工夫,就时常过来,多听多看,也算是偷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