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然明白“钱德隆”到底凭甚的能执行业之牛耳近百年光景了。
侧身避开,又福了福身:“不敢当得前辈如此夸奖,前辈看得上晚辈这点小把戏,是晚辈的荣幸。”
“姑娘谦逊了。”钱诚如笑了起来,又同颖娘道:“这世上的人,实则并没有那许多出类拔萃的‘天才’,可姑娘能够脚踏实地,把一桩事儿做到顶天,再怎的夸奖都不为过。何况这世上的本事,本就没有大小之分。”
似乎是这个道理,颖娘默默地把钱诚如的话记在了心上,只除了谦逊,她也没甚的话好回钱诚如了,不免又紧张了起来。
好在钱诚如鉴貌辨色,一见之下就知道颖娘并不是能说会道之人。不过手艺人,本就大多纯粹,只需不断打磨自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就成了。不像他们买卖人,吃的就是看人脸色的这碗饭。
不忍难为颖娘,略略寒暄了几句,就切入了主题,同颖娘说起了他们这番过来的来意。
秦十九爷原本还想问问颖娘关于这味“葭草吐绿头”的寓意,却不妨钱诚如这般“迫不及待”,就收起心思,暂且作壁上观。
只不出意外,小姑娘还是那句话:“我之前已经同十九叔说过了,既是前辈看得上眼,再无需谈钱的。”
秦十九爷就端起茶盅,吹了吹茶面上的浮叶,轻轻地喝了一口。
钱诚如已是道:“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何大姑娘的心意我领了,可这味‘四喜如意’却是你殚精竭虑钻研出来的,我却不可得寸进尺、吃肥丢瘦。”
说着不待颖娘婉拒,就同她商量了起来:“何大姑娘,你看这样如何,你将‘四喜如意’的技法传授给我们‘钱德隆’,我每卖出一份,就给你两成利。”
端着茶盅,慢吞吞的啜着茶水的秦十九爷抬起头来,盯着钱诚如看了半晌,才复又垂下头去。
比起一棍子买卖,抽成算是他较为支持的方式,据说当年自家把秦白芹的壅制技术教到“钱德隆”手上的辰光,也是使的抽成的法子。大伙儿互利共生,买卖才能越做越大。不懂得让利的人,买卖终究有限。这些年来,他们崇塘也时新这种合作方式,只是之前他同钱诚如商量的辰光,可是议定的一成的利。
谁知不过几时的工夫,已是老母鸡变鸭,生生涨了一成。
看来钱诚如对何大姑娘还不是一般的赞赏。
不免就要出声帮腔了,喊了声“颖娘”,同她道:“这件事儿,你还是听你这哥哥的吧,也是给满崇塘你们行当里的这些个同行们树个例,否则待这几味茶食上市,恐怕你们家就该车马盈门,你更得甚的事儿都做不成了。”
就连钱诚如都动了招揽颖娘的心思,就别说其他茶食号点心铺了。一旦招揽不成,不免就要生出习学手艺的心思来,钱诚如肯将抽成翻上一翻,未尝不是考虑到这个。
既是为颖娘张目,告诉同行,这位大司务虽是自由人,却不代表她身后无靠。也是给满崇塘的同行们设个门槛——至低两成利,能接受,你就上,大伙儿掰腕子,不能接受,你就消停些,一心一意打磨自己去。这再一个么,也是借着这个机会给某些同行一句忠告:不告而取谓之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