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篱笆外,篱笆里头有一小块地种着蔬菜,那只有一层楼高的石头房前,铺着石子路,石子路边,有一棵桃树,这棵桃树应该有不短的年岁了,看着就有种沧桑古老的感觉,让人梦幻的是。此时这棵桃树上,开满了桃花!
粉的白的桃花,在风吹落几朵花瓣,飘扬在四周时,就像身处在游戏中的美丽场景里。
我望着这棵桃树,心中莫名地感动,还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棵桃树,已经好几年不曾开花,也不曾结果了。”
一苍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我从美丽地景象中回神,发现在我发愣中,有个老太走到了我身边。
她提着个菜篮子,里头是几个新鲜的西红柿,估计是刚摘下来的,另一手她拿着拐杖,支撑她年迈佝偻的身子。
挽着发鬓的头发有三分之二是银丝。满是褶子的脸上,是和煦慈祥的笑容。
“你是来这里玩的游客吧,怎么走到我这来了,陵桃镇好玩的在另一边,我这周围都是一些房屋、农田。”
我朝老太乖巧地笑着:“农田也挺好的,在大城市里都看不到呢。”
“可不是,还是乡下好。孩子,要不要到我屋里坐坐,我给你泡茶喝。”说着,老太已经打开篱笆的门,朝我招着手。
我不好意思起来:“这不太好吧,婆婆,您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坏人还能抢到我老太婆的家来啊?我这里要啥没啥,孤家寡人一个,活也活不了几年,坏人杀我赔本,偷我东西呢,也就这点蔬菜,还有屋里一些大米了,想偷就偷呗。”婆婆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篮子。
她没有其他那些孤寡老人的阴郁,反倒开朗风趣,跟这田间的暖风一般,让人觉得舒服。
我也没再拒绝,跟着走进了庭院,走在那石子路上时,脑海里忽然有画面一闪而过,可等我捕捉时又回想不起来,只觉得哪里很熟悉。
经过那棵桃树时,有风吹过,桃树的树枝摇晃着,花瓣飘落在我肩头,好像它在跟我打招呼。
“婆婆,你刚刚说,这棵桃树很多年没有开花结果了?”
“可不是,从二十年前开始,有个孩子走了,它就再没开过花了。”婆婆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桃树,眼里闪过一丝伤感。
“那它现在……”怎么开花了,还开得这么多,这么美。
婆婆转过头来对我笑道:“或许,它等的那个孩子回来了。”
“什么?”我不太明白。
“走吧,我们进屋。”婆婆也没有说清楚的意思,笑呵呵地招呼我进屋。
乡下的房子都挺宽敞,别看这里只有一层楼房,但规模不小,还分了前屋和后院。前屋和后院之间有个天井,四边环绕着一个走道,有点像古老的屋中小院。
我跟婆婆走过时,忽又有一画面闪过,那是梦中那小女孩苍惶跑过的一幕。
我惊疑地看着眼前婆婆佝偻的身影,心中有点猜疑和激动……她会不会,是我外婆?
“怎么?”发现我一瞬间身子微震,阎晟询问道。
“我……”我看看四周,“我对这里有点熟悉感,你说她会不会是……”
“先别多想,看看再说。”他的大掌盖在我脑袋上压了压,我被那重力压得弯了弯腰,娇怒地拍开他的手,不过也平静了许多。
走进一小茶厅,婆婆招呼我坐下,然后烧水。拿出茶叶泡。
没有那些茶艺家的手法,只是很普通的民间自己泡茶的随意放松:“以前啊,我老伴就爱喝茶,这套茶具还是他自己做的呢。”
嗯,我看了,雕刻的手艺不错,周边的地方已经有很多磨损,但泡水的地方却黑亮黑亮的。
“来,尝尝看。”
我端过来闻了下:“唔,好香啊,这什么茶呀?”
“边儿山上村里人自己种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就我们自己喝喝。”
很清香,苦味很淡,隐隐中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甜味,我很少喝茶,也没研究过那些名贵的茶是什么样的,但我想,我会更喜欢这种。
“那个,婆婆啊,”我将喝完的杯子放回去,婆婆让我自己自己倒,她则拿着小凳子在一旁折菜,就是把没用的部分摘掉,我看她年纪大了,但动作看起来还算利索,迟疑了会还是问道,“你家人呢?”
婆婆动作顿了下,感叹地说道:“女儿很早以前就嫁到城里去了,外孙女小时候跟我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也走了。”
“她们,就没回来看看您?”
“回来做什么?在外面好。在外面好啊!”婆婆叹着气,似有无数的愁苦,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笑着问我,“孩子,你一会就留下来吃午饭吧,婆婆给你做好吃的。”
“这不太好吧?”
“很久没有人陪婆婆了,你就当陪陪我这老太婆吧?”
“那、那一会我帮您?”
“呵呵,不用不用,你坐着就好。喝茶吧,这茶有助于睡眠,喝一点好。”
我笑道:“不是说喝茶会睡不着吗?”
“那得看是什么茶了。”
婆婆跟我聊了一会,还给我打开一台有点老旧的电视让我看着,坐一会她就去厨房忙活了,不让我进去。
有些乡下有自己的规矩,我也就不掺和了。
没事干,我只好看电视,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劲:“这节目是多久以前的了,怎么现在还有在播啊?”
阎晟也盯着那电视,面无表情的。
我没太注意,找出遥控器想要换台,结果连换了几台,播的全都是二十几年前的电视,还有黑白的呢。
“电视台最近怎么回事,复古也不能古成这样吧?这时候不是会重播一真人秀吗,我怎么找不到那台呢?”我又从头按到了尾,发现一共才十台节目,难道是婆婆家里的电视接収不到?
阎晟却忽然一把抢走我的遥控器,将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我们离开这。”
“啊?为什么啊,都答应婆婆陪她吃饭了。”
阎晟正要解释,婆婆已经出来了,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我怕你饿,先给你做碗面来,你先垫垫肚子啊。”
是清汤面,细细的面条上撒着葱花,两根青菜和一颗蛋,闻起来很香。
然后我肚子真的咕噜噜地叫起来了,早上有心事,早点没怎么吃就出来了,现在还真饿了。
一想到外婆,我就很难对眼前这位婆婆提防起来,我看着放在我面前的面,跟婆婆道声谢谢,下意识地拿起了筷子。
刚夹起面,阎晟就按住我的手,不让我吃。
我不解地看他,却见他双目如炬地看向婆婆,冷声质问:“这是什么面?”
婆婆对阎晟的态度一点都不生气。慈祥地看着我:“就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清汤面,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材料,马马虎虎吃着吧。”
“不会的,这碗面很好。”我不想让婆婆失望,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入魔一样挣开阎晟的手就要吃。
阎晟再次制止我时,婆婆却说:“放心吧,我不会害她的。”
阎晟与她对视了足足好几秒,才慢慢放开我的手,可我依然没有吃到面,因为殷切地站在旁边看着我的婆婆,突然面色不好起来咳嗽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我……”
她话也没说完,就跑向了厨房。
我担心她,追了上去,厨房门口有一块布充作门帘。我随手拨开门帘走了进去,然后对里面的场景目瞪口呆。
我完全没想到我会看到……这犹如废弃了至少十多年的厨房。
有个用转头砌成的灶台,上面是足足好几层的灰土,上面放着的那些大锅小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且有的已经变成了一块烂铁,灶台下还放了一推木柴,被尘土盖去了大半,有的还发了芽。
其他的就不说了,要提的是,不管是灶台也好,破烂的锅也好,那些摇晃着仅剩的一半门的橱柜也好,包括整个空间,都结满了蜘蛛丝!
根本没人在这里住过!
我怀疑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怔怔地想退回去时,看见自己刚刚拨开的那块干净的门帘,此时已经变成黑乎乎的大洞小洞一大推,且仅剩下一半了。
我惊骇地松开抓着门帘的手,连退了几步跌回阎晟怀里,刚要跟他说自己的发现,就先看到刚刚待过的,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茶厅,也变得跟厨房一样。
到处都是蜘蛛丝,脚上踩的是厚厚的尘土,刚刚坐过的椅子垮在地上,那张桌子还牢固,上面的茶几也在,可灰尘和蜘蛛丝满布,甚至我有种如果我去碰一下,那桌子和茶几就会马上散架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我僵硬地转动眼珠,那一件件家具要么不见,要么破败。就连前几秒还在播放的电视,此时无声地搁置在那,旁边还垂放着被老鼠等动物咬坏的电线。
这完完全全就是个被搁置了好多年的空屋子,那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幻觉?
真特码撞鬼了?
我不信邪地冲出去,跑到围着篱笆的庭院。
边角的那块菜圃没了,屋前的石子路也长满了青苔,原本整整齐齐的篱笆,如今也都东倒西歪,缺了好几块,只有三三两两支还坚挺在那。
唯一没变的,就是那棵盛开着美丽桃花的桃树。
我走到那棵桃树下,一开始觉得这桃花好漂亮,现在,越看越觉得这桃花是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让人觉得妖异!
“我说你哪来的。怎么在那里,快出来!”有人朝我大声喊着,我呆呆地看过去,见不远处有人朝我招手,让我赶紧离开这里。
那人戴着农民常带的草帽,衣着很简朴,吆喝的声音中气十足。
但我还没从一个好好的屋子突然变成废物中清醒过来,乍然见到这人,我还在想是不是也是我的错觉!
我眼睛看着那人,身子偏向阎晟:“这、这人真的假的?”
“真的!”
“是活的,不会变不见?”
“是活的!”
我吁出气来,收拾收拾情绪,才走出破烂得没有门的篱笆,到那位喊我的大叔跟前去:“大叔,你叫我啊?”
“你这哪来的小丫头,你怎么跑哪里去了。”
“我、我看那桃树挺漂亮的……”
“你呀。”大叔摇摇头,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那棵桃树都二十年没开花了,这一夜之间桃花全部盛开,你说怪不怪?”
跟那婆婆说的一样,不过我没想到竟是一夜盛开?
“那、那住那屋里的人呢?”我抱着某种说不出的期盼问的这个问题,我希望那个婆婆也是活的。
但大叔的回答却是:“那户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离奇死亡了,那间屋子就一直空着,也没人敢去住,曾经有流浪汉进去住过,被吓跑了。”
我一脚往后缩了半寸,那个跟我说话,给我泡茶,给我煮面的婆婆难道真的是……
“是怎么被吓跑?”
“还能为什么,闹鬼呗,我跟你说啊,你想玩到别处去玩,那地方别再去了,听到没?好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了,啊。”
大叔扛起锄头,跟我摆了下手就走了,我一个人愣愣地看着那棵桃花盛开的桃树,和栋破败的房子。
“那个婆婆,”我咽了口口水,声音怪异地问着阎晟,“是……鬼?”
“对!”
“可我怎么看不出来?”
“她不是一般的鬼,算是缚地灵,但跟其他的缚地灵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一定有什么助她修炼,其次,那栋房子的空间被破坏了。”
我觉得我脑袋都大了:“这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