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救得了你,就如同没人救得了你父亲,此刻是任恺,下一个……便是你父亲卫瓘!”
一瞬间,一幅幅画面再次呈现在卫澜的脑海中,血腥,哀嚎,残尸,巨火……她惊得冷汗涔涔。
“没人救得了你父亲”“没人救得了你父亲”……这话反反复复在她耳边萦绕,卫澜木然呆愣着,眼泪便毫无意识地涌了出来。她蓦地回首,一道冷光射出,她盯着贾南风的双眼变得森寒可怖,让贾南风不禁一颤。
贾南风见过目光,就是在她在自家园林被解救的那一次,她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摄人心魂,恍若是从黄泉之路投过的悚然一瞥,带着前世的宿仇就恨。
上一世,你毁了我一族!这一世你休想动他们一人!
……
今日是太子的生辰,这两日东宫的马车果然没有出现在卫府的大门,不用陪太子练习书法,卫澜紧绷的神经也休息下来。
静了两日,她思虑了许多。自从再入东宫,整日忙于谢玖、贾南风,自己和太子的纠缠之中,竟没得心思考量自己的计划来。说是计划,除了再入东宫,还哪来的计划,她始终也未找到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突破口。历史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唯一被改变的,只有自己吧!
上一世的自己再做什么呢?她坐在莲花池边回忆着。
上一世的自己,十五岁,刚刚行了及笄之礼,整天沉醉于书画和幻想中,思春待嫁的年纪,总是在偷偷地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何样。他定要有一张棱角分明,透着高贵的脸庞,还要有沉静内敛如明月晓风的性情,最终要的是要文采斐然且能书得一手好字。
想到这,卫澜不禁失声笑了出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果然是小孩子的心境,带着那股非完美之人不嫁的执着,如今看来,甚是可笑。可偏偏地,就让她遇到了那样一个人,曾经的夫君,她就是因他的一首诗一副字彻彻底底地被他征服,爱上了他。她以为可以厮守终身,然最后缘尽竟在一念间。
罢了,罢了,上一世的此刻,已经在长兄卫恒宴请友人论书赏画之时便识得他了。然这一世,因自己往返于东宫,竟就这般与他擦身而过了。这便是这一世的命运吧,这一世,他果真不是我的,然我,却是他人的。
张华的脸浮现在她的眼前,越来越清晰,带着然她魂牵梦绕的笑。
若是这一世我能够改变卫氏一族的命运,我定然不会再次轻易撒手自己的缘分,我一定要守得他终身,不留遗憾。
想着想着,一股暖融融的感觉,泛上了心头,心里一热,这手脚却变得冰冰凉凉了。这冰凉和暖意冲抵着,让她的内心一紧又是一缓,欣喜和忧怅纠缠在一起,患得患失,这便是恋爱的感觉吧……
这一世,她的命运已然改变,接下来她要改变的,便是父亲。
上一世,父亲北征归来,皇帝赏识,便将他留任朝廷,随之厄运就来了。父亲的耿直让他有言必表,看不惯将这未来大晋的命运交于一个痴儿的手中,他不断地上书,要求废太子改立皇后三子司马柬。
皇帝本就意念不定,而且他向来倚重父亲,也未曾言语过什么。只是这一举惹得贾充一党甚是恼怒,尤其是贾南风,若是太子一废,那么她便登不上这皇后的宝座,为了自己的利益,她祸患朝政,即便在自己的父亲贾充死后,仍是不可罢手。终于在她成为皇后的第一年,以“图谋废立”的罪名,枉杀卫氏一族,且牵连母亲和嫂嫂王氏。这是有多狠的心啊,此仇此恨,再次忆起,仍是胆战心惊。
想来明年便是父亲北征大捷归来之时吧,不能再让他这般执着于废立太子之事,或许他知道太子伪装以后能够改变主意呢?再或者干脆就想办法不让他归朝,可怎样才能不让他回朝?他辛苦了半生,这般年纪还让他四处征伐?
卫澜思绪正乱着,便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猜得出,是卫宣的!
“妹妹!”卫宣还未到这莲花池边,便唤了一声。
卫澜回首,含笑望着他,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心烦,不然他一参合,心更烦。
“瞧你急得!不怪长兄说你!”卫澜笑嗔了一句。
“你以为我愿意急啊,我巴不得不告诉你,若不是长兄叫我唤你,我才不来呢!”卫宣一脸不悦。
“长兄唤我何事?”卫澜青黛微蹙,不解问道。
“东宫的马车又来了!迎你入宫赴宴!”
“赴宴?”
“对,太子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