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中半兵卫则是下午申时。
听说了这一点,汎秀下意识看了看怀表,随即赶紧带着孩子加快步伐。
然而还是迟到了。
……
“巳时已至,你便在行廊上听吧!”虎哉宗乙语气很轻松,但完全没给出商量的余地。见了平手汎秀亲至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走进去。
天未亮就起床,阿犬送出门的时候心疼得要掉泪。先骑马后翻山,近两个时辰的路程,换来的只有和尚这一句不容置疑的话。
言千代丸倒是十分老实,规规矩矩地笔直立着,低头认真聆听窗口传来的声音,丝毫不敢怠慢。伴当们更是只能跟着低头伫立在廊下。
当着学生的面,汎秀也想做出尊师重教的态度来,于是一个人端坐在客房。
只是没多会儿,却又看到言千代丸过来见礼问安,原来课程居然已经结束了。询问一番才知道,虽然和尚五日里有四日要讲课,但每次最长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短的时候就如今日只有半个时辰,剩下的就教学生回去反复诵读和做功课,由寺内的其他僧人负责监督。
这个和尚!刚才还误会他转性变得端庄勤快,真是看走了眼。
汎秀心下腹诽一句,却似乎让被骂的人感应到了。和尚突然从门后绕进来,走上前,躬身施礼,徐徐说到:
“适才以授课为重,失礼之处望平手大人海涵。”
这一番恭而不谄的姿态,倒是颇有高僧之风仪。
言千代丸刚好正坐在父亲身边,反应不及也跟着受了一礼,此刻连忙爬起身,以更大的礼节还回去。
接着平手汎秀亦向和尚还礼道:
“大师言重了!严师出高徒,正是理所应当的。”
当着孩子的面,也只能做出同样的姿态回应。余光扫及,可从言千代丸的眼神得见,他对这种温文尔雅的样子颇有几分向往之情。这份志趣在尾张这个乡下地方可算是非常罕见了,值得去保护。
汎秀没等虎哉宗乙再寒暄下去,而是转身打发言千代丸回房间里温书去。等到孩子出门远了,才放松躺倒下去,头也不回,懒洋洋地说:
“你这和尚,装起名僧来的确像模像样啊。”
“哈哈,在学生面前需做个表率,不得不为了。”虎哉宗乙也是立即恢复了私下场合的坦诚状态。
平手汎秀却似乎是还要与他为难,追问到:
“既然知道授业之重,为何一日只上课半个时辰?不怕误人子弟吗?”
虎哉宗乙闻言立即叫屈:
“你当贫僧是敷衍应付吗?”
汎秀转过头没有说话,眼神却是一副“就是如此”的意思。
“好吧……”和尚倒也不推托,径直承认说,“贫僧向来不勤快,但为童子开蒙,过勤反而误事。”
“歪理。”汎秀摇头作不屑状。
“确是如此。”虎哉宗乙不为之所动,继续辩解到,“开蒙只要识文断字即可,常人到十四五岁方才开慧,之前教授文章也不过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罢了,况且……如果平手大人有什么异议,为何要把令郎送到这里来呢?这个麻烦可是您替贫僧惹来的!”
和尚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却是引得汎秀大笑:
“这个麻烦里是否包括每年数十贯束脩?若是发愁无处花销,鄙人倒是愿意助一臂之力。”
虎哉宗乙闻言也笑了起来。当蒙师固然麻烦但收益却着实不小,钱倒是少数,利用此事扩大临济宗的影响力才是他所乐见的。他对收学生的诸多挑剔,显然也不是完全只看资质,而是综合考虑到了政治影响。如果学生太多,信长就可能要考虑宗教的影响是否过大,倒不如只选取几个明显会大有前途的。
“言千代丸在此已有一年。不知学得可好?”作为学生家长,汎秀显然也免不掉要问这个问题。
“这个嘛……”虎哉和尚皱了皱眉,“以常人标准,您家公子可算很聪慧了,礼法,和歌,兵书,史籍,学得都比常人要快得多。对人情世故,也有超越年龄的理解。但是——”
“如何?”
“比起真正的天下英才而言,譬如你和我而言,未免还是缺了些天生的洞察力和决断力。”
“你这大和尚,倒真是毫不谦虚!”
“嘿嘿,一介出家人,何必学尔等讲那些个凡俗礼数?”
笑谑几句,这时平手汎秀反倒突然面色一正,诚心实意地对和尚说道:
“承蒙大师与竹中大人教导犬子,在下感激不尽。”
这一番举动弄得虎哉微有些尴尬,不过呵呵一笑也就化解了,继而他笑容不变,目光却渐渐严肃起来,有些神秘地说到:
“说起来,您的确该见见我与竹中大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