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那庄主请稍等。学生去去就来。”
幕僚这会都蒙了,向衙门里急走着,还不忘腹诽着:你不说成,俺哪知道你什么意思。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真是的。今也就是看钱的面子。要不然以俺的手段,定让你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以阿求的精神胜利法解解气。
从一万骤降到一千,知县的心理落差太大,之前生怕赵大有死活不要了,直接拍屁股走人,如今准知道有白花花的银子要落入腰包了,心一定,又一时接受不了了,又想着是不是再抻一抻试一试,反正那傻子是真想要那片野地。
幕僚一瞅知县的神色就明白了。
心里瞧不起这知县,暗暗鄙视,面上却得正经恭敬,得装出全心全意为知县考虑的架势。
“大人,你远远也看到了。那赵大有就不想要那地了。赵庄也确实不差荒野。学生绞尽脑汁才劝说他同意掏银子。”
先表表功劳,并降低一下知县的预期。再催促这个无能又贪婪无比的主家赶紧打消侥幸心理,赶紧定下此事,把银子拿到手才是真的。
“大人,那莽夫就在马上等着呢。学生回来前,他说了,办,就利索点。百数之内不回。他就走。忙着赚大钱呢,没空为点破地耗来耗去。”
知县想说:那是他在诈你。
可也不敢真耽误。
在他看来花钱买本就可以随便用的地,实在是不可理喻的行为。不可理喻的人,你还敢和他较劲?
这种人想一出是一出,性子上来可是不管不顾的。要不然也不会和财雄势大的崔家争锋找死了。这事耽搁了,他甩手走了,真不算稀奇。
幕僚对契约文书倍熟,平常干多了,所以提笔几乎不加思索,一挥而就。
盖好大印,知县低头挥挥手。时间真不多了,幕僚赶紧跑出去。
还好,那鄙夫庄主正要提缰催马走。总算赶上了。
“赵庄主,地契在此。”
赵大有闻声回头看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些犹豫,在幕僚紧张地张嘴想说点什么时,终于点头道:“罢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坑。俺说话算数。”
一伸手。幕僚不由自主地就把地契递上。
赵大有看仔细了,是儿子要的那片地,而且还绕上两河间夹着的一大片,从此赵庄南北那些荒野基本都是赵家的了,显然是幕僚怕他反悔才特意而为,嗯,很满意。这才微微向幕僚点头。
当看到那八十八两三的售价时,赵大有不禁笑了:还有整有零,煞有介事。这狗官真是胆大贪天,一千两朝廷的地,却连个整零头都不舍得给朝廷。有这么些狗东西值守国家,兴许这大宋朝真的会完蛋。是的早些准备。
收好地契,催马要走。
银子呢?
那幕僚愣了一下,顿时急眼了,不顾一切地一把拽住缰绳。
赵大有哈哈大笑片刻,附身低声道:“堂堂县衙,难道还怕俺个民夫赖账不成?”
俺不是怕,俺是真怕。
你是民夫不假,可你是比强盗山贼,甚至辽寇都危险的土豪。地契上的价格可是八十八两,不是一千两。你要是耍赖,就给八十八,俺可要去投河了。
赵大有想起小儿子曾经说过“大宋的教育科举制度成就了一些读书人,却害了更多读书人。那些白白辛苦了的读书人东不成西不就,落魄潦倒,甚至为读书家破人亡,其实很可怜”,再看看眼前这位拦在马前的瘦弱幕僚,不禁深有感触,态度也变和蔼了许多。
“不放心,就随俺去取吧。俺让刘武给你押运回来。”
幕僚心一松,可又一阵犹豫。
赵庄凶名在外,对他来说不次于龙潭虎穴。麻了个b的,俺要去了,被你宰了,尸体烧了或丢海里,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俺岂不是冤死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读书读书,难道读书能把胆子也读小了?”
因对读书为官者失望,赵大有有些恼怒,呵斥完幕僚,一挥手,“刘武,给他找匹马,陪他去再陪他回来。”
读书人的尊严被侮辱,那幕僚热血上头,放开马缰绳,怒声道:“休看不起读书人。今天俺就去你赵庄瞧瞧。”
“这就对了。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个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