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有功不该死,有罪也可免,应免,发誓以后做个完美好人。所言所为却是虚的,若保住了命,得了机会,就会忘了今日的恐惧继续做恶,而且变本加利,更穷凶极恶。”
祝龙听到这,脸色红一阵子白一阵子,显然感觉羞辱,既恐惧又心生暗怒。
他怎会放下对赵岳和沧赵的仇恨?
很想在这船上大展身手趁机把赵岳和爪牙全宰了,可惜喘气都缺力气,无力回天,只能绝望求点生机。
赵岳不是在羞辱,也不是在宣判让祝龙早早死了活命心承受更多恐惧折磨。
他不屑这么做。
他是想说明个道理,提醒身边人要守住人性本分防微杜渐,不可随环境和自身变化而心性反复生出恶念和侥幸心做下罪孽。
“做好人很难,背负职责、良心,在社会动荡、良知缺失、坏蛋得意的恶劣社会风气下,压力很大。”
“就是在正常社会,当好人也常常付不起那代价。是好人,不能巧取豪夺占有别人利益,全靠自己辛苦劳作生存,一伸手当好人还有额外的精力、时间付出和麻烦。受名誉所累,尤其是钱财损失支撑不起。”
真正的好人是心性本良,在莫测的人生中有意志承受考验,能抗住诱惑守住人性底线。当好人,更多的是社会规则与法制约束的结果。总之要付出,要牺牲,甚至不能心怀回报。这种事很难成为习惯,需要倡导鼓励,又怎么能让人上瘾?
而当坏蛋就简单多了,自在痛快多了。
没有职责良心名誉压力,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怕违法,肆意任性而为,只要有利可图。欺负拿捏人的快感、不劳而获的轻松、金钱美色,甚至荣华富贵尽可纵情抢掠享受,没有付出和牺牲,没有辛劳,却能得到更多,当坏蛋是容易上瘾的,是最难治的心瘾,沾上,尝到甜头就很难改掉,无需倡导就会有大批人主动积极当坏蛋。
所以,坏蛋前赴后继万古不绝,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当恶人是用一时的猖狂得意换取一生,用一人的满足换满门及后裔本应有的正当权力和社会尊重,如果他还能有后裔流传下去的话。不是没有代价,总有报应时,就象眼前的祝龙。
就象最终守着金山银山却和儿子一起活活饿死荒庙的蔡京;
就象在岳飞墓前几百上千年一直跪下去,家族一代代后裔在世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流露自己祖先甚至不敢姓秦的秦桧;
就象身为皇帝却比乞丐更惨,困居深井忍受北方的凄风苦雨酷暑严寒和饥饿,和老婆孩子成了女真人发泄兽性的工具,才一两岁大的小闺女就成了伎女苦役,几乎全部闺女都被虐待死的赵佶。
既走上正路,想在崭新的霸主王朝获得威风显赫荣耀恩泽家族和子孙,知道当坏蛋上瘾,就不要沾上罪恶起源。
赵岳根本不搭理祝龙。
祝龙被绑了起来,知道活不成了,彻底绝望,瘫作一滩烂泥,再没了以前的猖狂与威风。
船上众人,尤其是当过流寇怀过称王美梦的清真山六蟒看到祝龙这情景,想想自己曾经狂涌心头的肆意歼淫*掳掠强盗恶念,不禁激凌凌打了个寒颤,暗暗庆幸幸亏当初约束住了自己,坚持住了为吸引人追随才塑造的正义为民高大形象,吸取了教训,想不落得祝龙的下场当了别人围观的丑态和反而教材,以后可得牢牢把正义好好坚持下去。
祝龙能逃到这,桃花山强盗中不乏水性精熟的,怕是还有能逃向济州这边的。
赵岳放眼没看到有梁山部下过来搜捕这个方向,就让船顺这一带行驶去梁山,顺便巡视一下有没有其他漏网之鱼,结果连尸体也没看到一具,而且很快遇到了追捕过来的水军……
在赵岳欣喜地听着水军部下欢天喜地主动汇报大胜战果浑身一松拐向梁山时,他不知道还有另一个逃走的祝虎此时正精疲力竭烂泥一样猫在离水泊岸边不远的一处浅水区茂盛广大芦苇荡中小心翼翼喘息着一点一点回着气并躲避搜捕。
祝虎也不知道哥哥怎么那么倒霉,快逃到岸边了却居然能恰巧遇到长着鹰眼的赵岳。
他哥俩不是结伴逃走的。
身为首领,兄弟二人当时自然是在两条水道分别负责压阵,中间隔着老远的芦苇荡,连排突然散裂,知道完了,惊恐仓促下,剩下的只有一心赶紧逃走,谁也顾不上谁死活,也不可能耽误时间冒险闯过迷宫一样的芦苇区去找兄弟一起逃。
能当核心首领控制一个庞大强盗团队的人,心智和见识就是比其它强盗头目高。
祝龙祝虎尽管不爱读书,也没学成什么文化成就,但书没白念,头脑不愚笨,豪强大少爷也没白当,看事看得更远,反应快,又知道若是这次落梁山人手里,别人还可能有赎罪活命机会,罪魁祸首的他们祝家人却是肯定难有幸理。
赵岳的霸王恶名不是吹出来的。
沧赵家族一脉相承的对敌人心狠手辣果断,决不放过,以及护犊子的强悍名声,都是天下广为人知,这种特点在赵岳身上一样不缺,而且体现得更鲜明强烈,可以说是淋漓尽致到有些肆无忌惮不惜代价。
为区区一个管家贱仆杜兴就大动干戈,这事就是很好的证明。
身为杜兴事件最直接最惨的受害者,祝虎可是太清楚赵岳的行事风格。
上次是靠着盘蛇路地利侥幸逃走了,这次很把握的进攻却又失败了,比上次失败得更突然更出乎意料,而且败得莫名其妙,不知坚固的连排怎么就能不知不觉中崩溃。若是被逮住,怕是会被赵岳千刀万剐,不敢想像后果。
兄弟二人的逃走意识因此比其他任何强盗都强烈而果断。
当时看到木排不断崩溃,二人不约而同做了相同的事,没有其他强盗的侥幸心,果断放弃负隅顽抗,没抱一点幻想,跌落水中后虽然同样害怕却不是急着挣扎钻出水面换气,而是立即就势在水底解了防碍游泳的衣甲鞋子,只剩下内裤遮羞,把武器也抛弃了,只带了匕首和一只箭,谁也不招呼,趁部下也无人注意,在水下钻入芦苇荡藏了,切了只粗长的芦管,用去了箭头的箭杆捅开多个节结做成在深水下潜游也能用的呼吸管,用布塞了鼻孔,叼了芦管潜入水中悄悄逃走,早早闯出芦苇区继续保持潜游,这样更省力,主要是让梁山人巡守者不靠近就难以发现水中的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