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了的时候?
他又吓了一跳,在内心连忙呸呸几声谴责了一下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忠,赶紧接着朱贵的话感叹道:“是啊!你家主人高瞻远瞩忠心为国,天下人有目共睹。就说那让天下得以吃饱饭的玉米、红暑等就是你家主人的功劳。朱总管切莫自悲愤慨。付出总有回报。你家主人的功德装在天下人心中,更装在官家心上。本钦差临来前,官家还念叨着文成侯的诸多功劳和这么多年的君臣默契相得之情,嘱咐小臣一定要把他的情义和所处的困难传达到,让你家主人能体味和理解到。”
“经历大灾,朝廷眼下确实困难重重,事情空前繁杂束手,太难。在这个时候,圣上只能委屈一下最信赖最亲近的臣子帮着分担一下困难和忧愁。圣上心里有数。什么都在圣上心里装着。你说是不是,朱管家?”
朱贵瞅着薛弼,呵呵几声,不咸不淡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家主人草民出身,也是卑微之人,若是劳尊贵无上的皇帝如此费心念情义,那可是重罪。怕也是该死了。”
“呃?”
薛弼想开导朱贵胸中郁积的愤闷,为进一步安抚侦察梁山打下点良好起点基础,万没想到朱贵会如此赤裸裸直接反应到质疑朝廷想置沧赵于死地的事实上来。
他既惊又噎得不轻。
而船上钦差团队中的诸贼则既惊又喜:“心存怨望,敢对圣上如此不敬,你不死,谁死?”
薛弼机灵,连忙转移话题,装作满面陶醉样,指着浩大的水泊赞叹道:“好美的景色啊。望之心旷神怡。”
朱贵闻声却阴下了脸:“是很美。可惜这泊好水被水底数千悍匪的腐尸坏了。”
诸贼一听这个,都立即竖起了耳朵。
梁山如何歼灭掉胆敢来犯的近万悍匪,这可是个令人警惕又极其好奇欲知的大秘密。
钦差团队就是为这个来的。
薛弼也眼睛一亮,趁势接话道:“朱管家说的是桃花山强盗吧?本官十分佩服梁山这一战。沧赵人忠君爱国,疾恶如仇,骁勇善战,果然不负盛名。不知当时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朱总管能不能满足一下本官的好奇?”
朱贵却注视着水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漠道:“官字两个口,官府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事实怎样,重要么?”
“呃.“
薛弼再次被噎得无言以对。
是呀,梁山再忠君,再英勇,再剿匪有功,那又怎样?
皇帝和朝廷只想收拾掉梁山,断掉沧赵家族仅剩下的可能存在的实力和复兴基础。而周边官府再无能,再怕死,再剿匪大败,朝廷也会青眼有加给予表彰嘉奖鼓励,愚惑天下。事实如何没人关心,确实无关紧要。
船上诸贼则幸灾乐祸,庆幸自己和沧赵没关系,政治站队正确,更坚定了追随朝廷打压祸害铲除沧赵家族的立场。
灭绝沧赵,上至皇帝,下至大小众臣,满朝皆大欢喜,参与就是功,这种事何乐而不为?
薛弼的心则越发倍感沉重。
看梁山态度是如此抵触,这趟安抚侦察差使怕是成功的希望渺茫。
他咳嗽一声,缓缓气氛道:”陛下对梁山此次剿匪大捷可是欣慰振奋不已,曾对本钦差感叹说危难时刻还得看沧赵。另外,陛下对梁山如何打胜这一仗也是极好奇,想获取详情,想把成功的战例和经验传播天下各军,让各军知耻后勇剿各路叛贼也多些压力和手段。朱总管不妨耐心说说好经验,本钦差知晓了也好回去对官家说明。“
他想用皇帝之名逼迫一下,也是想以此试探一下梁山对皇帝到底有没有仇恨甚至想反叛之意。
朱贵却闻言瞅着薛弼轻描淡写呵呵笑道:”钦差大人真会说笑。”
“你不必拿官家之名来夸赞。我主人万万担不起这名声,否则让各地重臣大将知道了,我们赵庄人的日子会更难过,怕是没好下场。你我也都清楚,我家主人对国家没那么重要。大宋能臣干将多得是。保江山得靠那些能人。“
隐隐嘲讽完,朱贵转头看着水泊,有不想再搭理薛弼之意。
好个避实就虚,这个朱管家很难对付呀!
薛弼一再碰钉子却束手无策,口才再好也无济于事,这才真切领教到沧赵人的智慧胆量才干是如何了得。即使是一个梁山管家仆从也不是一肚子诗书才华的官员能对付的。
朱贵就是不说剿匪详情,钦差团队没牙啃。
诸贼愤恨,很想趁船上只几个操船的梁山汉子实力薄弱之机拿下朱贵审问出想要的一切,就不必上梁山辛苦又冒险了,可不能那么做。皇帝是要安抚住梁山,拖时间。他们不能反着激怒甚至逼反梁山,至少不能这么明显的生硬干。
此外,他们也不敢。
这可是梁山的地盘。翻脸,想逃出水泊,怕是不可能。一弄朱管家,结果却是他们自己得死在这。
他们各怀心机恶念,盘算着,没敢在船上耍威风寻事,都沉默着。
气氛就这么尴尬僵硬下来,总算到了梁山。
钦差团队的成员人人都对闻名已久的梁山好奇,都出舱振奋精神睁大眼睛仔细观瞧沧赵家的这一基地到底什么样。
到的是金沙滩。
入眼的是一片高大挺立的芦苇丛。
船到靠山根的码头,众人先是惊叹了一下由石头修筑的这片高大坚固防波码头,下船沿石头阶梯上去,眼前霍然敞亮。
一片广大平坦的绿草地呈现在眼前。
这时,众人才发现,围绕着遮挡了这片陆地的芦苇只是外围一圈,里面水泊的芦苇都被收割了或清理掉了。
所谓的梁山金沙滩,哪是想像中的荒芜沙漠,只在码头这一带和沿水泊边一圈是沙地,其它地方入眼全是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