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出头替朝廷试探沧赵家到底是不是要造反,这个不是福王肯干的。
他没这个自觉性,没这个心思,没有为大宋王朝奉献牺牲的精神。
他才不关心国家啊民族啊怎么怎么样了。他关心的只有一条:我的利益。
如果葬送了大宋江山,而他福王却能获取更多的利益,能过得更好更威风体面自在,那么他指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象他这样的富贵者在北宋末期不是个例,而是统治者群体画像。
诸如蔡京、童贯之流的权贵,本质上都是如此信念。
只是他们的富贵尊荣是和宋政权绑在一起的。大宋政权在,他们才有权耍有尊贵日子过,才显得忠君爱国。
这是宋朝历史已经清晰证明了的。
也当然了,福王正是判断只有巨利,没危险,他才愿意亲自出面对付赵岳,顺便为朝廷试探一把沧赵家的意志。
福王精明深刻的算计,不是手下满脑子依仗主子的权势耍横行凶习惯了,成了本能一样,不会动脑子了都的奴才们能看得透的。
这位嚣张车夫正是如此。
好久没驾车出来张狂了,真是憋得慌,委屈得很,太不习惯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哪还不赶紧耍个够.......尤其是踩的是威名赫赫的沧赵.......
他一看赵岳一伙被如此当众羞辱却不敢吭一声老实得很,顿时就得意了,小宇宙爆发,双眼放光,浑身能量......
“赵岳小儿,既知道了是俺们王爷的车架当面,你这贱婢生的贱种还不乖乖赶紧让路下马跪拜尘埃,死人一样站那不动,是吓呆了还是等着爷爷我慈悲打赏你呐”
这个精瘦的家伙象个醉酒大马猴一样站在车辕上跳脚叫嚣,威风凛凛喝骂声中,手中的赶车鞭子已凶狠抽过来。
这鞭子不是一般的长,杆本就长,皮鞭更长,本是赶王爷级尊驾所配的神骏四马驾车的,自然短不了。
可如今只有一匹老骡子凑合着拉车可赶了。
老骡子还是海盗敲诈后,他从京城乡下四处搜摸“买的”,否则堂堂福王府如今连拉车的牲畜都没得用......当时,海盗使臣把京畿所有看得上的牲畜都勒索光了,包括皇宫大内以及王府在内的所有权贵家自购的或别人孝敬的全部骏马,一匹不剩。超级豪富又最爱威风面子的福王家的马全是宋王朝能搞到的骏马,哪怕是用于为王府采购买菜的拉车马都是好马。
不如此,无以显示福王府混的富贵、得意、威风,有分量。
但海盗狮子大开口玩敲诈京畿,福王府也就被盯着刮得最惨最倒霉了,连买菜拉车的马也被刮走了。
尽管京师养的军用马匹,其中的骏马也被海盗要走了,却还剩下两万匹,数量不小了。按惯例,皇族为国家做了牺牲,服从皇帝的命令而吃了亏,皇帝为安抚这些亲戚继续忠诚拥护自己也应该想方设法主动补偿一下,京师既有大量军马可调配,也应该赐给皇族子弟家一些用,至少要维持皇族的体面,可是,这次没有。
别说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精美稀世瓷器、美女.....赏赐安慰,就是鸡毛都没一根。啥都没有,更别指望赐马了。
这一方面是条件所限,皇帝想展示皇恩浩荡对皇族的体贴大方关照,他也没那个财力。
另一方面,有马却都不肯赐,却是朝廷这次被海盗刮得太虚弱,是真吓坏了,也真急眼了,空前重视武夫和军队。
今年的一系列灾难,朝廷在天下人眼里威严丧尽,赵佶父子这对新老皇尊在天下人眼里权威即使没丧尽,怕是也所剩无几了。如今的天下州府文武,有几个还保持着对朝廷对皇帝的足够敬畏与忠心?都不知暗藏着什么心思呢。
国家财力困窘、整个天下的人心动荡思变.......
最可怕的是:灾后新编的军队不堪用,忠诚度都不好说;震国的西军精锐没了,西北将门自己组建的新西军,战斗力如何且不说,只还听不听朝廷的,到底愿意不愿意继续真的为效忠大宋而战都难说的紧。
那些西北将门奏折上声称仍坚决效忠大宋,决无二心,却只怕只为的是有理由理直气壮向朝廷要钱粮物资,要这要那,索要一切需要的东西,只为维持将门自己在西北的军阀统治。实际已经表明听调不听宣了。
而大宋没了西夏和河湟吐蕃的威胁,其它的边境威胁却一点没少。
辽国依然强大而对大宋虎视眈眈,或者说正是辽国被女真逼迫得厉害,才比以往格外想侵略宋王朝,为补充辽国连年战争损耗极度缺乏的钱粮物资,为南占拓展生存地,让出北方,尽量避开金军锋芒远点。
而遭受了海盗祸害的西南大理国,因为四川被一伙人抢占了,如今整个西南地区都被那伙人把控,边境被封锁,内部控制又人口极集中而严密,其它地方又大片大片荒无人烟,成了野兽的天堂,外人潜入连生存都是问题,更别说当奸细混在人群里面,宋王朝无法从两广、两湘或西北那进入西南刺探到详细准确的情报,也没能力敢招惹,所以至今不清楚到底是大理国已经被海盗顺路灭了,并扶持了一伙人把持了西南当贡献财富的傀儡政权,还是大理国暗中投靠了海盗,腰杆硬了,耍花招变相侵吞了大宋的四川全境,但总之西南的威胁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加神秘难测不透明而格外危险。
海盗只区区一使节来放话就能威逼大宋老实交出所有海盗想刮的财富。加上国内与国外复杂难测的凶险,在这种可怕的危机压力下,整军备武成了宋王朝君臣最重视的第一要务。
必须全力强军。
再不能轻贱和儿戏军事,以至被外敌再来一次轻松的威胁敲诈羞辱了。
这不是宋王朝君臣知耻而后勇,而是懦弱格外怕死,更怕真象海盗使节威胁的那样:抓去当矿工奴隶,生不如死。
强军,全力强军,
即便不能整备出能抵抗海盗的武装力量,也至少得准备好对抗辽国或西南那伙不明势力的军队。
而骑兵无疑是这时代最强大的战斗部,最机动可用,自然更是建设的重中之重。
所以,京畿地区的马,刨去老弱不堪的,除了一些衙门一些公务必须配备,其它的马都得投入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