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这个节骨眼上,朝廷必然只有按下一切疑问,把罪恶全推到辽国头上,引导和激怒沧赵和辽国死抗上......
这位汉奸士大夫早算计好了一切,事发,怎样的结果都不会牵连到自己头上,不愧是以权谋智慧自负天下的儒系官。
但太习惯于政治内斗的大人物有惯性思维,往往越是聪明的,越是容易把事情联想得越多越复杂阴险。
而具体到童贯本人,他对这种事也不得不敏感。
新帝不喜欢他,甚至忌惮憎恨他啊。
耿南仲这个骤然幸进的权力疯子,眼里只有权力,一心只想争权尤其是军权,处心积虑只想把他和高俅这样的老皇帝的护驾狗赶下台,帮新帝坐成真正的皇帝,他自己的权势地位前途也自然随之得到真正保障。
童贯恼恨皇帝、鄙视痛恨耿南仲,但也只能慢慢和这对君臣斗法,那么,曹家就要倒霉了。
童贯虽不能把根深蒂固的曹氏家族真怎么样,但怎么也会有法子让曹家难受。而具体当事人曹化真想从可能勾结辽国的嫌疑中解脱出来就没那么容易。没勾结也得付出足够的代价与教训。万一真有其事,那,就不是仅仅曹化真一家灭门就能了结的事了......
曹化真此刻也正被严厉审问着悲哀着,正是他最爱的宝贝儿子却把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危机中,有出息的还不如那些没出息的纨绔废物子,真是......坑爹啊。
此刻,他也老实了,清醒了,不再迁怒仇恨赵岳而一心想杀之,反而盼着赵公廉一如既往大度仁爱宽容睿智英明.......能洞察真相,不要在此事件上把敌视的目光投到他家头上,至少别把他家当首恶对头。他也确实很冤枉。
童贯呢,几转眼间就定下了报复心与报复目标,随即就对福王倒霉事件紧张起来,第一次担心沧赵真有可能随时会悍然造反。以他多年的西北统军血战经历炼出来的胆略心性也不禁不寒而栗,难免惊惧起来。
若论对赵公廉的了解,在宋王朝这么多官僚中,童贯才是第一。
自负聪慧,自负最知也最能玩得住赵公廉的赵佶都得靠边站。
童贯是最早接触赵公廉的朝中人,看到了那时还只是个偏远乡下区区少年的赵公廉已经具备的风采与无限潜力:聪慧少见,眼神流露着骨子里的沉稳坚毅,身上有一股子顶天立地的勇气与志向,却又不乏机灵圆滑通达........第一次进宫面圣,表现就几乎可惊呼赞叹为满分,在那时的皇帝赵佶眼里充分展现了一个长相出众,有才有勇有智有乡野少年该有的无知懵懂顽皮胆大.....更有对皇帝无限忠敬崇拜的集天地灵秀于一身却属于皇帝可大用的出众可爱少年形象......天生玩政治的材料。
他和赵公廉结缘最早,此后也一直保持了联系,等赵岳翅膀渐渐硬起来后更是亲近,书信往来不断,由此进一步了解到赵公廉的志向、气节、见识以及能力,只是在后来风向不对了,赵公廉无形中失宠了必然要倒霉了,才果断终止了来往,斩断和赵公廉之间所谓的深厚情义,袖手旁观沧赵家族在皇帝因忌惮其财富势力太盛而带头打压下徒劳挣扎......又久战西北,是真知兵,真知边关之险之难,也就比朝廷这些所谓通晓天下的文武更能深刻了解到赵公廉的非凡能力与魅力。
童贯太了解赵公廉的厉害了。
在满翰文武虽害怕沧北军造反,却也未必真感觉沧北军真就是那么骁勇善战不可敌的心态群体画像中,童贯是唯一确定赵公廉若真反了,大宋王朝必然就得应声很快灭亡的官员,或许也是朝中在此事上唯一的清醒者。
别的官员,有人认为:沧北军是很厉害,风头和打出的战绩雄威碾压了西北老牌劲旅,但那都是过去式了,如今的沧北军主体是僧犯,吃斋念佛,习惯了不忍心杀生的一群人,就算是武僧有些武艺也不可能是骁勇好杀的铁血将士,何况又是草率下匆匆新编入军整训的新兵,这样的新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转化成真正精锐的大军。赵公廉又不是神仙。
至于数量达到五十多万惊人程度的僧犯汉子,就更不值得朝廷忌惮了。
只会念经收香火钱的和尚能干什么?
根本不是攻城掠地冲阵造反杀人的料,只怕上了战场还没见血开打,只兵威煞气就能吓瘫了,人再多也不足为惧。
有这种观点的官员不少,或许还是朝中的绝大多数。
朝廷害怕沧赵造反的主要原因是:赵公廉对天下的影响力太大了,若是赵公廉的沧赵家族也反了,那对朝廷对本就动荡不稳的天下人心的影响就太恶劣了。眼下的国家已经够糟糕的了,条件艰难形势已经过分恶劣了,经不起再发生边关将士反叛并攻打朝廷的这种恶事的内耗。真若发生了这种事,那日子更没法过了。
也就是说,大家主要是担心日子更难过、当着官却没得应有的富贵享,而不是真忧虑沧北军有能力推翻朝廷威胁到京城官员的安全。
但童贯从赵公廉对京城诽谤谣言做出激烈反应的一开始就知道:赵公廉必有颠覆朝廷的实力,是早有准备,显然早防着朝廷再玩凶横不要脸的一天,否则不会如此强硬擅自杀尽朝廷安插在沧北的所有文武,形同造反的直接硬打朝廷的脸。
而曹家、还有那自负狡诈精明无双实际眼皮子潜的只能看到眼前那点利益的该死福王一闹,把正观望朝廷态度却肯定并未真决心造大宋反的沧赵家族很可能做了误判而不得不毅然反了。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猪!”
童贯怒极又无奈地恨恨骂着,把赵岳骂福王之类是米虫的恶毒话几乎照样又重复狠骂了个遍。
他不太担心赵公廉造反会要了他的命。
他和赵公廉有老交情,尽管当初变脸,无视沧赵遭难,但也没象其他人那样争先恐后落井下石对沧赵伸黑手加重沧赵之难,不是他讲情义或不忍心,也不是他睿智看到整不垮沧赵,而是没到时候,也没来得及。沧赵的诱人财富全便宜了海盗。但无论怎样他并没有真和赵公廉翻脸成仇,也可以说情谊还在。而赵公廉是个恩怨分明,极讲情义与信义的人。
童贯惊惧忧虑的是,若是赵公廉夺取了天下,纵然还念及当初的情义,他童贯也再不可能有宋王朝的富贵傲然......
大内深宫处,新帝赵桓和耿南仲却又是另一副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