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太懂得什么时候装英雄什么时候装狗熊,在受刑中很及时的昏了过去,避开了后续的一切难堪尴尬麻烦。生铁佛和飞天夜叉被打得人事不知双双烂泥一样瘫那一动不动,若不是看到还有微微气息,还以为这么简单就打死了。
晁盖是老大性子,今日却在赵庄连连受训,三孙子一样,心里那无明业火憋大了,愤之极,不恨赵庄,那就只能怪自己人,又不能冲宋江吴用发狠发泄,本想着就手除掉二恶这两个毫无半点出家人品行的歹徒,解恨立威,严肃山规,维护山寨替天行道的声誉,可看到宋江一伙这样惨,他憋的火消了不少,杀机也弱了很多......
行刑完毕,晁盖想拜谢手下留情,作些应有的交待,可转身才发现老奶奶已经不见了,客厅中空荡荡的......他忍着背上的火辣辣难受,在院子中再次拜倒,提气高叫一声:“大恩不言谢。盖请辞了。愿老太君福寿安康。”恭恭敬敬三叩首。吴用等能活动的都一个个老实跟着老大拜趴着.......
院子又静悄悄的,无人回应。刚才行刑的侍卫也全不见了。转眼间,小海又出现了,还拉着辆大板车.......
晁盖神色复杂地看着平淡面无表情的小海,嘴唇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终是只化为一声感叹,对小海抱了一拳,然后挥了挥手。
受伤轻的戴宗微愣了一下:晁盖居然并不象往日那样关切着急地察看并亲手把宋公明搬.......这里面的意味......心中琢磨着,脚下赶忙自觉上前把昏迷的宋江搬上车放好。
在搬动间,他已察觉到了,宋江受刑后很快就醒了,此时是在装.....
他是老刑狱,当年在江州任两级院长时不知收拾过和见识过多少受刑之徒,宋江这点伪装哪能脱逃他的感知,但,自然他决不会说什么提破伪装,只是安置时更仔细体贴了些。
唯一没受罚的万大年只顾照顾晁盖,给晁盖的背上药止痛疗伤,丝毫不理睬其他人死活。
吴用摇摇晃晃咬着牙勉强站在那尴尬歉意地默默对着晁盖,也不动。
雷横只得强忍伤痛把打得屎尿都流出来了的生铁佛和飞天夜叉搬上车......心中连叫晦气。
就这点活就把他折腾得眼冒金星,浑身无软,气喘吁吁......在那间逼仄恐怖如深渊地狱的黑屋子里关了这些天,可把他折磨坏了,别的可怕不提,只说吃喝,头三天两夜,别说吃的了,就是水都没一滴,根本就始终无人出现,直接就把他们这一伙人饥渴得老实趴下了,在第三天傍晚,就在他们以为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在这棺材一样的黑地方时,突然有人来了,一碗加盐加了一点点老菜叶的大米稀饭.......
那稀饭是真正的稀饭,稀得差点儿大米粒能数过来,但好歹有吃有喝的......包括宋江在内,一个个饿狼一样贪婪喝光吃净,还用舌头把碗反复仔细舔啊舔.......肚子总算有点东西垫垫,又缓过来点气,死神的鎌刀退开了点,但一有了点精神却是晚上如地狱的恐怖又如刚进来那晚一样强烈侵袭来......以后就是每天中午傍晚有两碗或好点或更稀的稀饭.......幸亏晁天王胆子够大敢来这并且来得快,不然的话,纵然都是英雄好汉也撑不住那环境,不饿死也得憋吓死......谁能知道好好地只关着根本不加刑不凶狠审问折磨却已经如此可怕了......赵庄这......太可怕了,惩罚人都如此别出心裁......打死也再不敢来了.....
吴用识趣地自己上了车阖目歇息着。
雷横随即也缓慢挪上车挤着坐了。
伤轻的二人不是逃避拉车活,实在是没一点力气撑着了,连走路都只感觉若是只靠自己走只怕都走不出这赵庄去。
万大年伺候完晁盖就一如既往冷漠无语站着局外人一样不动了,根本不管其它事。
晁盖已甩开大步跟着小海走向院外,也不管车,连给宋江几人及时上药都没做。苦着脸的戴宗只得自己奋力当老牛,拉起沉重的板车,奋力跟着晁盖万大年向赵庄外走去。他一点不敢慢些,唯恐事情又起了变化,又走不了了。他已经彻底怕了老奶奶,此刻只觉得世间再没有比那天下最有名慈悲的老奶奶更可怕的人了......
好在载宗腿上真有劲,拉这么重的车也不难.....神行术保嘛.......此时特殊的能耐就有用了。
好在晁盖也还有体贴,或者也急于离远可怕的赵庄,到了庄外就把戴宗的马用于拉车,让戴宗解脱出来.......
出了庄门就没人再跟着了。
海子只对晁盖说了句:“晁天王,车子用完扔了就行。”说完径直进庄了。
晁盖一行人来到河边的船处。
果然,船的事,赵庄也早知道。留守船的几个水手也吃了苦头,但比宋江他们承受的折磨轻多了,不耽误驾船........
一到河边车停,宋江立即就“及时”醒了,或许也是实在忍受不了自己和二恶身上的刺鼻屎尿味........
他挣扎着坐直了,满面羞愧对晁盖虚弱地抱抱拳:“哥哥,小弟惭愧。都怪小弟一心只想着壮大山寨。”
晁盖默默无语,脸色极难看。
宋江叹口气,挣扎着提气又说:“小弟想着,文成侯尽管贤明,却他是他,我们二龙山是二龙山,他再好也和咱们无关。他是官,我们是贼啊。就算不是官对头,有利益之争时也得只为咱们山寨着想。主要是,朱仝兄弟,他是天王和小弟雷横兄弟的旧识好友啊,人品义气太难得,山寨需要这样的知根知底最可信赖的老兄弟加入。沧北军如今又是天下的共敌,陷入了绝境,纵然雄强一时也必是条绝路。小小贫瘠沧北怎么可能在宋辽两大国敌视夹击下长久?朱仝是咱们的兄弟,咱们怎么能眼看着他跟着文成侯闷头一直走入死地而不及时尽力拉一把?”
一说这个,晁盖铁青的脸才慢慢好看了点。
“天王哥哥,若是朱仝兄弟能加入山寨,你想想,咱们岂不等于如虎添翼?那可是文成侯手下调教锻炼出来的边关大将啊,连高傲的文成侯都高看重用着朱仝兄弟,连改造赵庄这样的私密大事都由朱仝兄弟一手操办,可见文成侯对朱仝能力的欣赏。朱仝本就武艺高强,为人沉稳精细有见识,如今的能力高得只怕不可想像。若咱们能有这样的好兄弟在,山寨何愁大事不成?”
晁盖的脸色更好看了,目光和脸色终于和缓下来,甚至还下意识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
宋江捶着腿哎了一声:“都怪小弟考虑不周,行事鲁莽操切了,只想着此等从文成侯手下挖人事就由宋江担着恶名。天王哥哥是一山之主,是二龙山的旗帜,名声可不能有任何损碍,所以就事先瞒了哥哥.....谁知却......哎!都是宋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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