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没了往日自负的所谓无人可敌的政治智慧,连这种最起码的保国认识都没有了,实则不然。耶律余睹清楚,这事说穿了就一点,不信任欧阳珣。别看给欧阳的兵权极大,实际根本不敢把京城最精锐的力量放到欧阳珣手中,因为欧阳珣从担任兵部侍郎起的这一年多时间,已经在军中竖立了巨大威望,尤其是在直接执掌的京军骑兵中更是威望无两,风头连宋国公认的朝中最知兵的童贯都盖过了,隐隐约约有了宋国军中第一人之势。而且,这次出征,欧阳珣是被朝廷强逼着才不得不担了这副凶险重担。欧阳珣心中怕是有怨......朝廷这帮心理阴暗的奸贼就更不放心了。
万一呢?
万一,欧阳珣怀恨一怒领着大军投降了辽国呢?
欧阳珣如今是真有这个军中威望的。
当然,朝廷这么搞,除了猜忌,不敢真大胆信用,也是因为欧阳珣是个病人。
重病将死之人,在指挥西北大战中随时可能死在病中的过度紧张操心劳累中。朝廷保命的部队怎可交给这样的人。否则,欧阳珣在大战中,甚至是在大战的最紧要关头突然死了,大军猛然失去总指挥必乱,一乱必败,必是大惨败,那后果不堪设想。将士蜂拥溃逃,死的死,降的降,全军覆没都不是不可能。
决不能用朝廷最依赖的兵力去赌一把,免得最宝贵的骑兵一下子全葬送在欧阳珣极可能的猝死中。
这些事让耶律余睹感觉太好笑。
明知欧阳珣极可能猝死在大战中,宋朝廷却还是硬逼着用着这么个重病将死之人主持事关国家命运的大战。这说明什么?说明宋朝廷真无人了。确实知兵的宋军第一人童贯已经不复从前,已经退化成了个怕死的废物。剩下的大臣?全是渣渣,只会混官场耍权谋,亨富贵平安,自信就是天生命好,存侥幸心,缩着脖子苟且在京城随时准备逃跑,实际是等死。
对于宋朝廷指望着依靠京城极其高大坚固的城池、充足的粮草储备,大量的火药,以及战马数量远超辽国的庞大最精锐骑兵优势守住京城,耶律余睹撇嘴,真不知该嘲笑宋君臣什么好。
国土沦丧了,宋政权对地方的统治瓦解了,只剩个京城,它再坚固可靠又能怎样......
据可靠消息说,那对宋君王父子在得知沧北军没了时吓坏了,那时就有了举国投降辽军求富家翁的天真幻想。那些往日一个个自负有定国安邦奇才,才华即使不比赵廉强好多倍,也至少不在赵廉之下,在江山倾覆的最危急时能潇洒光辉万丈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挥挥手就能挽江山于既倒的文武大臣,尤其是那些士大夫、各种学士大学士们,却是一惊闻沧北事变,当场不是吓呆了就是炸了窝的蚂蚁一样,就只剩下想着怎么尽快捞到最多钱财离开京城逃命去也。大批的官员纷纷琢磨起如何投降辽国得新富贵。想背叛宋王朝的朝臣,杀了那么多也杀不绝.......这样的朝廷,怎么可能守得住京城。汴京城就算是高不可攀牢不可破的天堑,那也没用。外面的人打不进去。里面的人却会主动废掉城防打开城门恭迎辽军.....
耶律余睹对宋朝廷硬逼重病的欧阳珣主战也齿冷不已,鄙视之极。
宋国这帮玩艺太无耻了,把儒家强调的美德的反面体现了个淋漓尽致,也有脸还挺着个体面官身活着......一群烂透了的家伙,该死,宋国该灭了,此次必灭......只要精心打好山西这一仗,瓦解掉宋军在山西的抵抗力量,宋政权就玩完了......
有了诸汉奸宋官争先恐后把宋国的方方面面消息泄露给耶律余睹,耶律余睹对此战就有了全局上的清晰思路。
此时,宋军早已在河北西路三边南线做好了布防。
赵州,坚壁清野到欧阳珣号召百姓最好是撤离赵州。
百姓也早已大量撤离它处了,用避战处不缺的无主房子暂时住着。还留在赵州的,大多汇聚在坚固的州县城中。这些人中有恋家不肯离开的,打算帮着官府守卫城池,但多数却是抱着观战事风向心里有准备归顺辽国当顺民的。
尤其是留在镇子中的那些人更是打定了主意时刻准备喜迎辽师的。此前的事已清晰证明了这点。只是这种人也不多。
在原赵州辖区东,如今拆开分别划归了赵州、冀州与河间府的原深州以及冀州境,已由河间府宿太尉手下直掌的三万边军中抽调的两万,加三万京军,加大名府兵力,加当地驻军,驻守各城池,堵住了辽军下真定后拐弯东进再南下的路。
在赵州西,在原平定军的阳泉等坚城一线则驻扎着五万京军,堵住了辽军下真定后西进拐向南的路,同时策应西边的太原,防范辽军从广武军地盘南下打太原或绕过太原南下,同时还能威胁震慑西南面的伪晋国田虎。
十二万京军中剩下的四万人马由欧阳珣直接统领,在辽军选择了打真定府南侵后,从原本驻扎的隆德府北上,如今还在赵州南部的刑州境内北赶。
从欧阳珣的这个布局来看,似乎,欧阳珣早料定或知道了,辽军必会选择从真定府杀入,然后南下克赵州、刑州......以最近的距离、最小的阻力、最快的速度杀穿山西杀入战斗力不堪一击的河南军,逼向京城。
耶律余睹不相信是他这内部有奸细泄露了他的战略意图让欧阳珣提前就了准备。
从哪里南侵,这几乎完全是耶律价廉物美睹接到燕王南征的命令后才临时决定的。没可能有人泄露......宋军是早就如此布置好的,不是云中辽军接到南征命令而临时布防的。
那么,宋军的这种布防只能是欧阳珣自己做出的判断......
这说明欧阳珣这个人着实有战略眼光,确实是精通军国大事的大才。
一个从未到过西北与边境,从未具体指挥打过仗的士大夫,却能有如此精准的战略眼光,称一声奇才也不为过。